梅尧臣笑道:“中秋词,自《水调歌头》一出,余词俱废。”
众人皆惊。
梅尧臣的评论可谓是盛赞,之前也有人这么说过,但没有谁是梅尧臣这个级别的。
梅尧臣少即能诗,与苏舜钦齐名,时号“苏梅”,又与欧阳修并称“欧梅”。
虽然称不上文坛领袖,但在诗词这个领域上,他就是时下的顶尖人物,这样的人物却在太学这样的场所公然宣称水调歌头是中秋词的顶尖诗词,余词俱废的评价,是最顶尖的评价了!
刘几虽然心惊,但也心中暗喜。
“先生,我有个疑问,如此词工,会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孩童能够做出的?”刘几肃然道。
梅尧臣有些语塞,其实他对此也有些疑惑,他不是王安石或者欧阳修,虽然他对欧阳修的人品很相信,但一个八岁的孩童做出这么一首巅峰词作,说起来的确有很多疑点。
刘几摇头道:“梅先生也有些疑问吧,还有那本《国富论》,虽然是旁门左道,但论述的确精深奥妙,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小的孩童能够做出的?”
梅尧臣脸沉入水,到了这里他已经反应过来了,面前这个太学生居心不良啊!
如果中秋词和富国论都不是欧阳辩所作,那有可能是谁作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欧阳修了。
那这个事情就是欧阳修为了儿子的前途而造假,这对于欧阳修是人品道德上的巨大瑕疵,更是学术上的巨大造假,在这个读书人的国度,这是比个人道德上的瑕疵更为致命的问题。
欧阳辩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梅尧臣沉声道:“伯寿,你可知你指控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刘几一振衣袖,正气凛然道:“这是当然,不过我身为太学生,太学乃儒学圣地,我身为读书人,面对可疑之事,自然要发出自己的声音,面对不义之事,要发出不平之鸣,这才是读书人该做之事,梅先生应该不会因为与欧阳学士是挚友而予以袒护吧?”
这番话下来,欧阳辩倒是一下子对这个刘几刮目相看起来,倒不是为刘几表面上的正气凛然所欺骗,而是因为他的口舌犀利而惊诧。
怪不得这个家伙在嘉佑二年被欧阳修黜落,然后第二年改名换文风,立即取得状元,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梅尧臣沉声道:“读书人要有担当是没错,但也不能信口雌黄,你有证据证明这些不是欧阳辩所作吗?”
刘几笑道:“欧阳辩就在咱们课堂之上,要证明也简单,让他当场作诗词就可以证明了。”
梅尧臣摇摇头:“诗词要靠灵感,岂是一时间就能够作出的,尤其是水调歌头这般巅峰之作,更是不可复制,你这种办法根本不靠谱。”
刘几旁边的学生站了起来道:“先生,我说一句公道话啊,水调歌头这种巅峰之作自然不可能复制,我们也知道其中的难度和偶然性,但现场作诗词,并不要求水准有多高,只要过得去,自然就能够证明了,您说是不是?欧阳学弟,你说呢”
说话的学生朝欧阳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