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官爷”当不得真,谁当真谁傻!
可冷临江不是捕快啊,他是正经的四品高官,京兆府的少尹大人,谁敢打他,即便是便服而来,没有亮明身份,但这身上的官威可是做不得假的。
这些人都是眼瞎看不到吗?
竟然把少尹大人打成这样!
鬼市里果然都是当人当腻了,只想当鬼的疯子!
毛勇劭直抽冷气,拿了干净的帕子给冷临江擦拭伤口,一边擦一边骂:“大人,是那个混账王八蛋把你打成这样的,卑职非把他揪出来剁碎了喂狗!”
想到那三人最后的反扑,冷临江哼笑一声:“就凭他们手里有火蒺藜,就得抓起来仔细严审!”
听到“火蒺藜”这三个字,毛勇劭狠狠一愣,这玩意儿可是军中之物,一帮鬼市里的混子哪来这么厉害的东西。
“大人,那三个人看起来并不像军中之人。”毛勇劭给冷临江包扎好伤口,又转头去给何登楼清理伤口。何登楼后背的衣裳尽数被鲜血渗透了,黏在伤口上,稍稍一动便扯得鲜血横流。
毛勇劭不敢再用力,从革靴的靴筒中抽出匕首,小心的将鲜血染透的衣裳割下来,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
何登楼的伤显然比冷临江更重一些,整个背部被炸的血肉模糊,不能坐着,他有气无力的趴着,身子随着摇晃的船身无力的轻晃。
刀伤药撒到伤口上得一瞬间,何登楼终于没能忍住呻吟出声,双手死死抠住了船板的缝隙,豆大的冷汗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冷临江看的一阵心疼,爆了个粗口:“操!老子要挖了他祖宗十八代的坟!”
原本是一片大好的局面,那三个人眼看就要束手就擒了,谁知道受伤男子竟然扔了个火蒺藜出来。
就在火蒺藜爆炸的一瞬间,是何登楼把冷临江扑开,自己承受了大部分的爆炸冲击,后背炸的一片狼藉。
冷临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若不是何登楼舍命相救,明年的今日,估计他的坟头草都一人多高了。
“大人,何捕头这,炸的狠了些。”毛勇劭看着何登楼的后背,颇有些束手无策。
何登楼的后背炸的血肉横飞,伤口最深的地方可以看到森森白骨,上好的刀伤药撒上去,很快便被汩汩流出的鲜血冲散了,起不到半点效用。
眼看着何登楼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冷临江心下一沉。
这样重的伤,寻常的刀伤药怕是无用了,只有禁军密不外传的刀伤药才能勉强一治。
他心急如焚的呵斥了船夫一声:“快点,再快点!”
这些船夫都是挑的京兆府衙署里水性好的差役假扮的,听到冷临江这话,船夫也知道事情紧急,顿时把橹摇的飞快。
水声哗哗,波光荡漾。
船靠对岸,还没停稳当,冷临江便将昏迷不醒的馥郁扛在肩头,一个箭步跳下了船。
毛勇劭也背着昏迷不醒的何登楼,健步如飞的紧跟着冷临江往外走。
呼啦啦十几人弃船而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不过受伤而归在鬼市中是寻常事,众人也只是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各自收拾各自的摊子去了。
天,快亮了。
他们这些人是见不得光的。
在阳光从牌楼后头的洞口照下来,照亮一阶阶长满青苔的石阶前,他们就该隐于黑暗了。
冷临江一行人兵荒马乱的走出广文馆后院的牌楼,心才算真正放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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