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和伤口方一碰上,蚀骨般的疼痛便席卷而来。
他把牙关咬的咯吱乱响,脑门上出了一层薄汗,双眼转瞬就变得猩红一片了。
张娣把头撇开,简直不忍直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孟岁隔颤抖的呼吸慢慢平息下来,她才转过头,看到孟岁隔已经缠好了白棉布,正用牙咬着布头打结。
她赶忙过去帮忙,眼风瞥见孟岁隔满脑门的冷汗,额角的青筋爆裂,心里的敬佩之情顿时犹如滚滚江水滔滔不绝。
这人可真能忍啊,都疼成这样了,愣是一声没吭。
她嘴角微抽,内卫司的人果然都没人性。
「孟大人,你是右手执剑的吧?」张娣小心翼翼的问,她没有想到孟岁隔伤的这样重,看到他手上的伤,顿时明白了起初他为何不肯带着她一起逃了。
他自身都难保,又怎么会愿意带一个累赘。
孟岁隔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强压下满心的酸涩,淡然而平静道:「不妨事,你准备准备,今夜就走。」
「啊,」张娣捂住了嘴,把错愕的叫声死死捂住,声音从嗓子眼里往外挤:「你,你打得过他吗?不再多养几天了?」
「不了,」孟岁隔摇头:「拖久了怕夜长梦多。」他动了动左手,酸软无力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那药膏里显然是没有掺软筋散的,可以放心用。
他的右手虽然暂时是废了,但左手尚且可以一战,只是硬碰硬是不行了,要剑走偏锋,出其不意了。
况且他现在被关在这里,他相信竹林里绝对并非只隐藏了刚刚那一个人。
必定还会有其他人。
只要他们从竹林经过,必然会惊动里面的人。
之前他是不知道自己置身于何处,才不敢贸然行动,现在他知道了,逃脱一事便有了方向。
他思忖片刻,问张娣:「这里是在汉王府的哪个方位?」
张娣不假思索道:「是东北角。」
孟岁隔眯了眯眼,汉王府的西北角,外头正是延政门外的甬道。
他倏然睁开双眼,汉王府纵然墙高院深,他一个身负重伤之人想要翻墙出去的确不那么容易,但也并非不可能。
宵小之徒是万万不敢在延政门的守卫眼皮子底下作乱的。
他们翻墙出去,惊动了延政门的守卫,这王府里的宵小之徒心虚之下,怕是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追踪捉拿!
想清楚了这些,孟岁隔稳住了心神,开始思量离开这里之后,要怎样摆脱追捕,顺利出城。
内卫司是肯定不能再回去的,他要去玉华山!
天色向晚,暮食送进来后,二人风卷残云一般将本就不多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二人是打算吃到撑的,可这点饭食全吃光也只吃了个半饱而已。
用完了饭,二人既有默契的闭目养神,等天黑。
两个人都并不平静。
张娣到底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面上装的再沉稳,心里还是咚咚咚的直打鼓。
一时怕孟岁隔半道上把她扔下了。
一时又怕自己太笨跑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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