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揶揄道:“京兆府就在光德坊,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走,本妃可以派人送你去,对了,你还可以去敲登闻鼓,”她清澈潋滟的眸光中带着同情,轻视的上下打量着姚杳:“只是不知道你这小身板受不受得了那二十军棍。”
平民敲击登闻鼓,不管有没有冤情,也不管是要告谁,都要先挨上二十军棍。
二十军棍结结实实的打下来,有冤无冤,先去半条命!
姚杳骤然白了脸,红唇霎时间失了血色,怯弱又可怜的垂下眼帘,泪珠儿一滴一滴次第不断滚落。
整个人像是一朵雨中海棠,雨滴洒落,盈盈柔弱,叫人心生怜惜。
看着姚杳的脸没有破绽的的变来变去,格外的自然,冷临江惊叹不已,也不知姚杳是如何做到的,分明没在脸上动手脚,甚至连妆都没有上,就这样素面朝天的一张脸,平素的英气竟然全都荡然无存了,只剩下柔善和怯弱。
冷临江觉得,虽说姚杳频繁出入平康坊,跟花娘学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变脸绝技,但这也太天赋异禀了吧,花娘见了都得自惭形秽,得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这才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安南郡王妃眼见着姚杳生出了畏惧之心,知道今天的敲打已经起了效果,便不再步步紧逼了,调教姑娘这种事情,不是可以趁热打铁的,而是要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缓缓图之,若是不想让这姑娘变成一锤子买卖,而是长长久久的留下,那就得让又爱又怕的情绪像蒙蒙细雨一般渗透进姑娘的心,在心底扎了根儿,须得让这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既怕极了高门大户的权势,又彻底放下对冷临江的戒备,总之要心甘情愿到撵都撵不走才好。
她眸色潋滟的暼了姚杳一眼,别有深意的轻柔一笑:“好了,时日还长着,姑娘是去京兆府还是去敲登闻鼓,想好了告诉本妃。”
言罢,她带出一串清凌凌的淡笑,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走去,走过冷临江身边时,她弯了弯唇:“云归,你是回府,还是留下?”
冷临江愣了一下,转瞬笑道:“听闻郡王府养了许多美婢,个个都是天人之姿,云归早就心生向往了,只是不知云归留下会不会叨扰了郡王妃?”
安南郡王妃眯了眯眼,掩口轻笑:“当然不会了,云归自便即可,我去看看那孩子。”
看着安南郡王妃走了出去,还不忘记轻轻带上门,姚杳和冷临江对视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笑的鬼鬼祟祟:“老冷,那孩子,是不是孟岁隔?”
冷临江重重点头:“想不想去看看?”
“当然想,”姚杳万般可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膝头,叹了口气:“可惜我现在是不良于行。”
言罢,二人相视一笑,笑容揶揄。
静了片刻,姚杳揭开锦被,轻手轻脚的跳下了炕,在东厢房里慢慢转圈儿,仔细打量周遭的一切,这一打量,便觉出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