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很快镇定下来,步行到严嵩身前,这一次却不是长揖,而是撩起袍角,直接在严嵩脚前跪了下去。
“仆徐阶,叩见阁老。”
若是侍郎以下官员,以大拜之礼见阁老也不算出格,毕竟是品阶和权力相差极远。
但以尚书之尊,虽不能和阁老分庭抗礼,仍然要执下官之礼,但是如徐阶这样叩拜为礼的,也是少之又少了。
“唉,少湖啊。”严嵩屈屈身子,手伸到徐阶肩膀上,苦笑着道:“你这样礼数,累的老夫还得搀扶你,又是何苦呢。”
“阁老是大明首辅,地位尊崇。”徐阶笑着起身,白净瓜子脸上也满是柔媚笑容,他一边扶稳严嵩,一边笑道:“以年龄来说,阁老也是仆的父执辈。以科名来说,更是远在仆之前多科,是仆的科场老前辈,仆怎么礼敬也是不为过的……”
要么说徐阶以仁人君子形象深入人心,就算此时明明是在逢迎谄媚,说出来的话却是款款有理,叫人觉得和品格无关。
这也算是天赋点点满了的,旁人羡慕也是学习不来。
也诚如徐阶所言,严嵩论权势地位是远在其上,论年龄比徐阶大二十多,论科名就差的老远,严嵩可是弘治年间的进士,期间隔着正德的十六年和嘉靖年的两年,比起徐阶的科名足足早了十八年,也就是五科之前的老前辈了。
大明官场最讲的是官职,比如两人落座,上首谁坐也是有学问的。
先论官职,如果双方官职相差不多,那就论科名,科名同年,再论年龄,一个座位就有很多条条框框,都是约定俗成,不得违反。
科名在一科之上,那是前辈。
两科之上,就是老前辈了。
哪怕官职居上,只要差的不太远,科名超过两科的老前辈也可以上座,官职稍高一些的谦逊下座也不会被视为失礼,而是尊重士林前辈,会被引为美谈。
“少湖到底还是多礼了。”严嵩脸上显露笑容,指了指身侧椅子,说道:“少湖坐。”
“谢阁老赐座。”
“请茶。”
“谢阁老赐茶。”
两人的对答一板一眼,徐阶没有错漏疏忽,严嵩也是尽到了主人之道。
只是两人之间有明显的疏远和距离感,这种感觉相当明显,这两个人都是官场中最顶尖的高手,岂会感应不出?
只是一方是有意,一方被动,严嵩请座请茶,客气中带着疏离,徐阶又怎敢不毕恭毕敬的答谢。
这么一来一去,原本两人之间尚算和睦的关系,也是有了明显的距离感和裂痕。
徐阶大为头痛,他知道这疏离来自何处。
和现在阁中的两个废物阁老不同,徐阶也同样精于礼仪,和几年前的严嵩一样,就任礼部尚书之后,嘉靖皇帝也经常召见徐阶,同样的也是在西苑内给徐阶准备了休息用的值房。
这个礼遇,在此之前也就是严嵩一个人独享。
加上徐阶也擅写青词,其写的青词也一样受到嘉靖帝的青睐,在这方面不比严氏父子稍逊分毫。
加上徐阶也在朝堂经营多年,底下也有党羽,徐党虽未成型,却也不可以普通官员来视之。
其实徐党的形成并不是徐阶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徐阶的地位和发展,加上品行被人信任,隐隐中被朝堂上的有识之士当成对抗严嵩的唯一人选,很多人是主动投于其门下,希望徐部堂能站出来对抗严嵩,加上多次为考官经营出的门生人脉,这也使得徐阶隐隐有与严嵩对抗的资格和本钱。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2页当前第1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