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鸡鸣报晓。
宗计氏早早起身,和面擀面制了两碗汤饼面食,由丈夫和弟弟用了早食。
外间化缘僧人已经得了斋食,停了木鱼,开始返回寺庙。
小车推动轮子的吱呀声响,孩童追打嬉闹的笑闹声,还有店铺开门下门板的喧闹,整个常德府象是在此时此刻都活了过来。
然而声响之中,不乏对昨天之事的议论。
宗沐云听了一会,摇了摇头,多半是市井之言的猜测,甚至有很多不乏恶意的话语。
“听说死了五个郡王!”
“那不是死绝了?”
“差不多罢,听我常德府当差的妻兄说王府里到处都是尸首,郡王们有的自尽,有的被贼人所害,有的死在仪卫手里,反正是一个没落下。”
“嘿,这可太好了。”
“小心些说话……称快的人定是不少吧。”
“当然了,此辈除了鱼肉我常德地方,兼并田亩收取赋税不知逼死多少良善百姓,纵容家奴行凶不法包揽诉讼……还做过什么好事不成?”
“就算是荣王殿下,现在是年轻后生,此前也没有掌控王府,此后未必比那些郡王强过什么。”
“就盼别象辽王和楚王二藩,对百姓苛刻残暴之至。”
“朱家的这些亲郡王,哪个是好货色?”
“算了,说的太过了,虽然没有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也还是小心些吧。”
议论声渐远,从说话的语气来看估计不是童生也是秀才,最少是读书之人。
宗沐云神色略显尴尬,他在王府中混饭吃,虽然和那些恶心事不沾边,但王府财赋确实都是巧取豪夺而来,甚至不乏闹出人命的事。
由此湖广本地的百姓,对亲藩的观感委实不佳。
荣王一脉还算是好,毕竟才几十年时间。
荆王,襄王,楚王,辽王,这些在湖广时间很久的王府府邸,做恶累累,地方上百姓真的是对各府亲藩都是恨之入骨。
这其中不光是有巧取豪夺甚至伤人性命的一面,也是因为这些朱家子孙坐享富贵,对地方上却是毫无贡献的原故。
只吞不吐,只取不回,毫无贡献,这当然就是更加令人憎恨了。
太祖封亲藩之初的想法,可是镇守边塞和要紧内镇,以屏藩帝室,守备地方。
亲王不仅有自己护军诸卫,还可节制当地驻军,这是太祖过于天真的设计了。
要么诸王会掌重兵而欲谋反,要么就是不思进取,只想安享富贵。
成祖之后,削藩大体完成,诸王为皇子时就只想着封成富裕地方。
碍着祖制,南北两直隶和浙江福建两广是较少封藩,甚至是不可封藩之地。
诸藩又不欲去辽东和云南,甘肃等边穷危险地方,是以河南山东湖广便成了封藩最多之处。
湖广现有多家亲王几十家郡王,加上众多的宗室将军,中尉,不抢地方资源才是奇怪的事,只抢钱粮不做事,比土匪还可恶,在地方人自是人憎鬼嫌。
计世成倒是没有说什么,只对姐夫笑道:“人言不足畏,亲藩所在地方人言浮议多半如此,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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