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身向上一跃,用手指支撑着身体,以便能在冰幔之上暂时停留一段时间,须臾之后,他的脸出现在那些蔚蓝而澄澈光滑冰面之上。除了发现这些东西很美丽之外,他附着在它们的光滑之上近距离窥探它们的奥秘,也依然一无所获。他无法想象,可以用人力控制这些东西将它们的形状薄厚任意伸缩改变。
他们真的像是神力的杰作,但他恐怕不能轻易相信,一切的由来会这么简单。
假如这些东西已经在令他恐惧,他也丝毫不想将它们表露出来。他无法想象自己的脸会在水晶球之上细腻表现懦弱的情景。
就在在如此封闭的地方,相师却说,每一晚他都在星空之下听到那些歌魅不绝如缕的歌声。而对于其余六魅正在冲破封印的力量,他也每时每刻在感知。积聚力量之后,他们会磨刀霍霍。相师如是说。
但圣坛的坚固,其实出乎他的想象,因为在它的附近就是不断在给宁月生塔加造钢铁支架,和要在生塔地基之下挖出全部泥土出来的征夫们辛苦劳作的现场。可是他们忙碌工作的声音,这里一点都听不到。
他能想象到此时外面的场景,即使是在暗夜之下,也会有无数的兵士在监督着奴隶辛苦劳作。距离指定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可汗要毁灭这座他作为礼物送给宁月阏氏的庞然大物,它标准志着他们的相爱与上神的佑护。但是现在它被说成是一切罪恶之源。在这里安静矗立的每时每刻,都被描绘成是魔鬼的影子。但是推倒它与建造一样,都是浩大的工程。他心上很有些讽刺的想。相师的神力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让一切都变得轻松简易。可笑的是,没有人有这个想法。
他不再选择方向。只是信步游走在圣坛之内。一直向前无尽延伸的曲面墙,忽然拐进,冰幔消失,而有奇怪符号出现的巨大厅堂。厅堂顶部的巨大沙漏似乎一直在摇摇欲坠。他低下头,能看到自己的牛皮靴子此时正陷进松软的黄沙之中。那一刻,从这里逃离的想法如同夏日里随风飘摆的柔枝狠狠的扑打在他的每一根神经上面,是他突如其来的疼痛。就在他面前的阴影之中,他能感觉到,随时会有一张脸从那里面伸出来报以嘲笑。
随着他的脚步不断向前靠近,阴影里事物的陈列也一一进入他的视线。
硕大的水晶球绽放出来的炫目的光泽,随着他向前走近,角度的变化不断的加深或者趋暗。
在水晶球之后是一副狮子的骨骼。
沙木慢慢向那副骨骼走过去。
看在他眼中的那副雪白枯骨,在某个似乎有新鲜的血肉重新生长上骨骼的脉络。那庞大的身躯在成为白骨之前是一只体型健硕的狮子。
然后那个庞然大物怒吼着摇摆了一下它的脑袋。
沙木有躲闪之意但是再看过去的时候,狮子仍然只是一副安静无息的枯骨。
而在水晶球上,已经有画面在升起,相师坐在圣坛主厅的座位之上,描摹他的画相,而相师手边摆着的一张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