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隔着墙,也很担心:“来羡,小心点,别以为这是儿戏,弄不好狗命就没了。”
来羡甩甩尾巴,脚下无声地往前走,自顾自道:“我又不傻。这些人凶狠起来连自己人都吃,更别说我一条狗了。我可不想被逮住了弄顿狗肉火锅,尽管可能会很磕牙。”
好歹也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感情必须有,素衣也一直觉得来羡非常的通人性,随后他跟着苏薄去往别处时,忽来了一句:“属下总感觉来羡能听得懂人话。”
来羡当然还记得谢玧的气味,在离营的时候它又去接触过谢玧留在军营里的衣物,再确认了一番。进城以后,它便一边摸索一边辨识谢玧所在的方位。
路上还得躲避西夷兵的巡逻。
城里西夷兵把各条街道照得灯火通明,不光如此,漆黑的后巷中还时不时有人巡逻。
而西夷首领显然从上次夜袭营救的事件中吸取了经验,在谢玧居处四面八方都布置了重兵,并设下重重埋伏。
只要有人闯入,立刻就会陷入被围困的境地。
谢玧既是他们的俘虏,也是诱饵。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料到,最先闯入的会是一条狗。
谢玧这个人,在这逆境之中一点点磨砺自己的心性,即使伤痕累累,身体十分虚弱,但他也能坐得住,可以自己跟自己下一晚上的棋而不发一言。
不到最后一刻他还没有放弃,等明日他若被西夷兵带着退离了边境,不等西夷兵杀他,他自己便会坦然赴死。
深夜时分,谢玧头顶的房梁上忽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谢玧抬头望去。
如若今晚有人来救他,他并不希望他们此时出现。因为外面许多西夷兵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谢玧看了片刻,才见房梁上方慢慢地移开了一片瓦。
他率先看到的是一只爪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而后待那瓦片移开,他就蓦地对上半张狗脸,一人一狗四目相对。
来羡也愣了一下。
这还是它认识的那位温文儒雅的太子殿下吗?
只见屋子里站着人几乎形销骨立,已经撑不起他身上所穿的衣衫了。并且他衣上血污斑驳,整个人非常颓败苍白。
唯有那双眼睛,仿佛成了他浑身上下最干净的东西。
虽然脱了形,但还没脱了相吧。尽管大为震惊,来羡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而且气味也是对的。
不枉它摸摸索索半宿,终于成功地摸对了地方啊。
上屋顶果然是最明智的选择,虽然它光是想办法上屋顶就几乎费了小半晚的时间。
它多挪开一些瓦片,把房顶掏出一个洞,以便自己能够钻进去。
这是谢玧也能看清它整张狗脸了,竟真的是来羡。
他很是高兴,又不免有些担忧。
随后谢玧见它似乎想往里跳,可房梁太高,怕会摔着它,连忙伸出双臂,想要接住它的样子。
来羡顿了顿,一时有点迟疑。
谢玧道:“别怕。”
来羡心道,它还真是有点怕,怕把这太子给砸散了架。
来羡疯狂暗示想叫他让开,但他就是生怕它掉下来,一直坚持不懈地在下面接着。
怎么一个二个犟得跟头牛似的?
最后来羡翻了个白眼,然后还是纵身朝谢玧跳了下去。
谢玧也精准地接住了它,可是它到底是有些分量的,又有下坠的冲力,谢玧闷哼一声,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没倒在地上。
来羡从他身上下来,他舒了一口气,身上的伤牵扯出剧烈的痛感,但他看向来羡时嘴角带了淡淡的笑意,弯身伸手摸了摸它的毛发,低喃道:“没想到是你来看我。阿意可是有消息让你带给我?”
来羡想,这会儿倒挺聪明的,怎么方才让你让开你就是看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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