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东的办公室,凭海的是一面大玻璃窗,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潮起潮落,风起云涌。
“拿记录来。”秦东把电话打到了经营部,很快,厂里职工最近推销啤酒的记录就摆在了案头,看到这个名字,秦东笑着骂了一句,“唐将军?”
这名字大气!
很快,将军同志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扑哧——
秦东又不厚道地笑了,销售最高记录竟然是一个娃娃。
这个又黑又胖的小伙子站在门口,正笑嘻嘻地看着他,由于胖,脸就特别圆,两只眼睛更象是在一张高梁面的大饼上用台球杆捣了俩窟窿,当然,用的是台球杆的小头。
“唐将军,在哪个车间?”
“动力车间。”小伙子声音倒不小,一笑起来两只眼睛没有了,白白的牙齿却露出来。
哦,烧锅炉的……
在啤酒厂的工种中,论辛苦,除了刷酒瓶的就是烧锅炉的!
“怎么推销出这么多啤酒,家里开饭店?”
“咱脸皮厚。”唐将军笑道,“没有进不去的门,我家要是开饭店,我还在这烧锅炉啊!”
哦,秦东又笑了,无他,惟脸厚耳……
“秦董,我可是知道你,打进白宫,北京市场上斩红星,诛贝壳,单刀赴会,解白马之围,打得米特连换三任总经理……”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关二爷,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嗯,”看着他漆黑的脸上两只小眼睛,秦东的脸怎么也板不住,“想不想再掀出去一千万?掀出去就不用烧锅炉了!
想!
好嘛,都说秦东声音大,唐将军同志的声音比秦东还大!
“好,你看我们怎么掀?”秦东笑道。
“你问我?我感觉哪热往哪去。”唐将军很实诚,“现在广东最热,海南,福建……”
噢,还动了点脑子,秦东拿起一本书敲敲办公桌,“你懂得什么叫销售?”
唐将军摇摇头,“不懂。”
“你有熟人?有关系?”秦东又问道。
“没有。”唐将军老实道。
“那你厉害了,”秦东笑了,“你就也说大话?你知道什么是一批价,二批价,签过合同吗?”
“没有,也没签过,活着干,死了算,我不信我推销不出去。”唐将军道,伸手想拿茶杯,又缩回手去。
秦东无言了,他盯着这个他的眼睛,“销售,可是最严酷的战场……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要一份往年的合同,还要几箱酒。”唐将军道。
“嗯,这都好办,”秦东笑着站起来,“你小子走运了,副董事长跟你一起去广东!”
“真的?坐飞机?”小眼睛里立马射出光芒。
“飞机?自己打去吧,火车!”秦东一挥手把一本书摔给唐将军。
这本书就是别人写的,是邵建波的大作。
此时,他正在何涌生的办公室里,“董事长,秦啤不止秦东一个人会卖啤酒,剩下的两千万千升,我包一半。”
哦。
何涌生马上笑了,“老邵,我知道,你也是秦啤的老人了,有自己的关系……你想……”
“我去一趟东北,东北那里我有关系。”邵建波拍着胸脯保证。
东北?
何涌生一愣,东北的日子不好过啊,可是见他说得信誓旦旦,他又不好阻止。
“我订了明天去沈阳的机票,明天我就走。”邵建波道。
……
“出行难、出行慢”。
整个九十年代,最快的火车时速还不到100公里,从秦湾到广州要坐上几天几夜的火车。
“哎哟,累死我了,秦董,少带两箱啤酒不行吗?”唐将军一抹头上的汗珠,“轻快去,轻快回,这些啤酒就是累赘。”
“少啰嗦,”出了厂门,秦东就象变脸似的,“再啰嗦滚回厂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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