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胜瞧着眼前的少年郎,不得不感慨一声,“你还真是得了沈丘的真传,将这人心吃得透透的,以至于这么多年,除非他自个出现,否则还真是没人能找到他!”
“栾督主客气!”沈东湛挑眉,“您这回马枪也耍得极好,明面上出城,半夜里又悄悄的潜进南都,跟雍王是一样的心思,是想要白玉龙戒吧?不过可惜了,顾伯父走了之后,这东西还不定落在谁的手里。”
顾东朝失踪,顾西辞掌家。
然则,以栾胜多疑的性子,失踪的未必没有,掌家的未必拥有。
说不定,这都是顾震临死前安排好的。
昔年曹孟德尚且有七十二疑冢,何况顾震捏着白玉龙戒这么多年,临死前肯定是不放心的,定然会妥善安置。
沈东湛就是利用了栾胜多疑的性子,让他觉得一切都已失控……
“顾家的柳氏不过是个妾室,竟也劳沈指挥使这般上心?”栾胜心里有些狐疑。
沈东湛笑了一下,“栾督主会不清楚,柳氏和顾南玉为什么会被顾震,送到府衙?”
闻言,栾胜握着杯盏的手,顿然一滞,就因为知道,所以他怀疑苏幕,跟顾西辞、沈东湛联手,为的就是私吞白玉龙戒,背叛东厂。
再加上皮面被撕,栾胜恼羞成怒,心里所有的疑惑,瞬间全都爆发,这才重伤了苏幕!
“既然栾督主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多说无益,反而泄露消息了。”沈东湛起身,“告辞!”
语罢,也不待栾胜开口,沈东湛大步流星的离开,伤势反复,他不能在栾胜面前待太久,否则必定会露馅。
沈东湛一走,奈风便疾步进门。
“督主?”奈风行礼。
栾胜目光冷戾的望他,“昨晚派去的人呢?”
“一个都没回来!”奈风低声作答。
那一瞬,屋子里安静得,仿佛连窗外的风都停了!
奈风不敢再吭声,以往甚少出现这样的事情,若有……只能说明对手太过聪明,太了解东厂的行事作风,以至于在他们刚动手之时,便已经将萌芽悉数遏住。
南都终究是顾家的天下,顾震虽死,余威犹在。
“顾西辞!”栾胜忽然呵笑了一声,“好样的!”
奈风喉间滚动,“可见,顾震临死前,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否则也不会急急忙忙的把顾西辞叫回去。”
要知道,当时的顾西辞在东宫,很受太子重视。
“顾西辞这小子心思缜密,即便没有顾家支撑,以他的聪慧,亦能很快的在殷都站稳脚跟。”栾胜这就不太明白了,“只是,顾西辞既如此聪慧,为何要舍弃顾家而来殷都?秋试赴考,金榜题名,难道比顾家的权势还要诱人?”
奈风想了想,“也许是顾西辞心性高傲,觉得以自身能力可以闯出一片天地?”
年轻的时候,哪个不是胸怀大志?觉得凭自己的能力,定然能功成名就,让世人刮目相看,得万人仰望。
栾胜摇摇头,他不认为,顾西辞是这样冲动、莽撞之人。
在殷都的时候,栾胜就瞧出来了,顾西辞城府极深,表面上温润如玉,实则雷厉风行,为人处世滴水不漏,当初他离开顾家,肯定是有别的缘故?
只是,现在再去追究这事,似乎是有些晚了……
“督主,那这白玉龙戒?”奈风低语。
栾胜捋着袖子往外走,“暂且留着,只要顾家不反,这东西就没什么大用处,杂家倒要看看,顾西辞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要怎么重振顾家声威?!”
顾西辞虽然执掌顾家,但毕竟不似顾震这般骁勇善战、令人忌惮。
今儿,阳光甚好。
街上的人,倒是越发多了起来。
亲眼见着栾胜回了客栈,周南这才快速转回。
两家客栈,背对背,隔着一条街。
“爷?”周南进门。
沈东湛面色惨白,无弦将汤药递上。
“如何?”沈东湛接过汤药,眉心微凝,终是仰头一饮而尽。
周南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的嘴里也有些发苦,“栾胜回客栈去了,想来不会在丽城久留,只是苏千户伤得这么重,这长途跋涉的……”
“我今儿冒了一次险。”沈东湛将空碗搁在桌案上,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二人,“栾胜现在揣着一肚子的为什么,必须得留着苏幕,才能找到答案!”
若是苏幕死了,栾胜那么多的疑问,必将无处寻找答案。
“您这是在保苏千户的命。”周南宛若醍醐灌顶。
无弦拱手,“多谢沈指挥使。”
“栾胜喜怒无常,还是小心为上!”沈东湛扶着桌案起身,“你身上有伤,近来莫要随意走动,尤其是栾胜跟前,他既然发现了你,怕是不会放过你的。”
无弦点点头,“我离少主越远,她就越安全,既然少主如此信任你,什么都愿意与你分担,那我也不瞒你,我找到了你们想找的地方,望天柱下的四门山,九幽谷。只不过入口的位置常年变化,非天族之人无法进入。”
“九幽谷?”沈东湛心神一震。
无弦叹口气,“我终究不是正儿八经的天族之人,所以没办法进入九幽谷,只能在外头苦等,这些日子我便守在那里,虽然不知道入口已经挪移至何处,但我相信,老天爷必定会眷顾天族,功夫不负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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