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说来容易,做来却极其艰难。”温亭湛的声音很轻,但他的话却很沉,“活在这世间,我们总有牵绊,有时总能身不由己。我身为士睿的义弟,是他的谋士,我自然要为着他的利益为先。可这与我不枉害无辜的原则并不冲突,这世间太多人被私心所缚,我们也未必没有那一日,但我永远会坚守我的原则。我为官,只为造福天下苍生。故而,若是有朝一日我的对手,他做的比我好,让天下百姓更安乐,我愿退位让贤。”
闻游愣然的看着温亭湛,这一番话信息量太大,与他以往接受的家族理念完全不一样,他觉得自己一时间不太能够接受。
而是萧士睿陷入了沉思。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而又静默,夜摇光便开口道:“士睿,你不用担忧永福侯,湛哥儿不会让他有事……”
接着夜摇光就将温亭湛的深思熟虑都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夜摇光蓦然想到了一点:“湛哥儿,那江苏巡抚是个怎么样的人?”
“江苏巡抚,莫光祖,乃是难得的能臣。”不等温亭湛说话,萧士睿就蓦然反应过来。
能臣,也就是个非常有能力有本事的人。也难怪,若非有过人的本事,这位江苏巡抚恐怕做不到这个位置,将他的夜盲症隐瞒的如此深。
“所以,湛哥儿,你放了他一马?”夜摇光这一刻才明白,即便温亭湛因为不愿意拿仲尧凡的性命去博弈,可也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就早早的去戳穿莫光祖的疤,且温亭湛说过为官之人,不可能没有把柄,那么这位莫光祖要么就是真的藏得深,要么就是真的为官这么多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其他错,所以温亭湛才用了他的疾病。
“不可多得的人才。”温亭湛点了点头,“诚然他是个有权欲之人,但却是在凭着干实事专权,并且真正的做到了利国利民。”
这世间谁没有一点执念,爱权之人他从来不鄙夷,只要取之有道即可。这就是为何他没有利用这一点一下子将莫光祖打落在泥里,用莫光祖来震慑单久辞。
“可他是单家之人……”闻游的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
莫光祖的妻子乃是单家女,是单家二房嫡女,是单久辞的堂姑祖父,这一点闻游、萧士睿还有温亭湛都知道,夜摇光却是现在才知道。
“大爱无私,我并非只是说说而已。”温亭湛淡淡的扫过闻游。
对方是政敌又如何?莫光祖是被单久辞引诱而来,他并不知晓单久辞背后所为,他是一个有能耐有本事之人,比许多没有夜盲症的人更适合这个位置,更能够在这个位置之上发光发热造福一方百姓。
温亭湛也曾经犹豫过,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借此来将整个单家都连根拔起,也正是因此,所以单久辞的脸色才会猝然大变,但最后他选择了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