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呢,以后的世道,会有些变化的。”
对以后世道的期望,是支撑着老太傅如今还能活下去的重大原因之一。
崔溥笑道:“好好学吧。”
说完这句话,崔溥不再多说,转而努力去看那边雪幕后面。
浑浊眼神,能看多远呢?
目力所及之处,也只是一片雪白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片雪白之中,远处有铃铛声音响起。
……
……
郢都城门外,冰天雪地,大雪皑皑。
一行车队,足足有差不多百辆马车,沿着官道缓缓而来。
快要临近郢都城门的时候,为首的那辆马车帘子被人掀开,坐在车厢里的老人双手仍旧放在身前的碳炉里,但头已经看向车厢外的景象。
“连绵大雪,瑞雪兆丰年,好时节。”
老人轻声感慨道:“当年离开郢都,过了多少年?怎么也有些年生了,现在在死之前能回来,不容易。”
赶车的马夫是个穷酸书生,听着这话,这位也是在年少时候,便离开了郢都的读书人,深以为然,他轻声说道:“大雪过去,万物复苏,一切都重新开始,正好是施展拳脚的时候。”
“就是不知道那位皇帝陛下,是不是真如先生所言?”
临了,穷酸书生还随口说了一句,“不过先生所言,一般没错,况且就算是错了,咱们就能倒回去了?”
老人冷哼一声,“你要是觉得待不下去,尽管倒回去,老夫倒是不会拉着你。”
穷酸书生嘿嘿一笑,没有多说。
老人看着已经不远的郢都城,有些愤愤的说道:“老夫当初便说要早些来,可你们这帮小子偏偏担忧过去担忧过来,搞的让崔老头子捷足先登,老夫倒是活不了几年了,对这什么三公之位,没什么想法,只不过你们这帮小子,以后在南楚官场上,就不怕处处矮那帮崇文楼的读书人一头?”
穷酸读书人洒然笑道:“先生这点倒是有些多虑了,别的不说,光是前些年学宫和崇文楼私底下的辩论,咱们就讨得了好了?依着学生来看,即便是咱们早来些日子,只怕是也会不如崇文楼。”
说起辩论一事,老人就更是有些生气,他冷笑道:“要不是你们这帮小子不争气,何至于如此?”
这话还真没有半点问题,学宫和崇文楼,在私底下有着明年一辩论的说法,在老人还每年去崇文楼的年生,还是每年都能取胜。
可后来时日一久,老人也不好意思每年都去了,可这一换人,学宫就足足有几十年都没赢过了。
老人揉了揉额头,嘟囔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这些人才是南楚人,让一帮外乡客占了先机,这算个什么事儿?”
没错,自老人之后,大概身后有百人之余,都是学宫的读书人,也都是南楚人,而且大半都是老人前些年,游走南楚,亲自挑选,带入学宫的。
可以说在那个时候,老人便已经为今日之南楚,考虑许久了。
至于学宫是个什么地方,其实也是一家类似于崇文楼的书院,建立时间和崇文楼相差无几,不过学宫走的是隐于野的路数,而崇文楼走的是入仕这条路,即便是学宫的读书人,想要入仕,也不能披露在何处求学过。
千百年来,一直如此。
只是数十年的经营,老人刻意在学宫里已经培养出了一批读书人,都是南楚人氏。
只是为了今日。
临近城门,老人吐出一口浊气,认朗声笑道:“当年先帝不愿一统河山,南楚错失成就伟业的机会,如今,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