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子愣了下,看着自家媳妇侧脸上的忿忿,也随即想明白了什么。
“长荣大哥素来如此,咱村人都清楚。”他道。
素芬哼了声,“把自个的乐子搭在别人的痛苦上,像他那种人,不会有好报的。”
刚子点头:“媳妇说的在理,随他去吧,咱走咱的不管他了。”
祠堂里,三口棺材送进来后,先后又陆续来了两批送石灰,还有一些其他入殓需要用到的东西的。
长荣眼珠儿骨碌碌转,看得很是带劲儿。
待到日头落山,暮色渐起的时候,炮仗声突然响起。
长荣缩在稻草里睡得正香,猛地被惊醒忙地竖起耳朵听,发现声响是从火生家那个方位传来的,睡意顿时全消,精神抖擞的坐起身等待。
很快,哭声渐近,脚步声杂乱,一行人抬着换了寿衣的云霞从祠堂正大门进来。
长荣就躺在大门内侧的角落里,刚好看到队伍从面前经过。
看到那个叫做云霞的年轻媳妇头上戴着一顶黑帽子,脸上搭着白布,一身的寿衣,双手合十垂放在小腹处,双腿直挺挺,双脚呈外八字叉着,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黑面白底布鞋,鞋底分别用朱砂画了两朵红莲。
“这媳妇听说才二十五六岁呢,可惜了可惜了……”
长荣心里暗暗惋惜着,看着几个面生的人跟在尸身后面哭,有男人有妇人,长荣跟这些人以前打过照面,是这媳妇的娘家人。
被水生媳妇彩霞扶着的老妇人必定是云霞的娘,身后跟着的两个年轻媳妇应该是娘家弟妹啥的。
长荣的眼睛在人群中的几个年轻媳妇身上打着转儿,俏不俏,一身孝,这几个年轻媳妇穿孝衣,戴白花,还真是别有味道。
一颗小石头子冷不丁砸在长荣的脑门子上,打得‘叮当’一声响,也痛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他下意识扭头,便见到队伍的最后面,杨华忠带着一帮热心的村民也进来了,他们都是目不斜视的跟在队伍后面往祠堂里面走。
唯有一人的目光投向长荣,四目相遇,对方眼中那消杀的怒意致长荣头皮一麻,浑身发凉。
对方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警告他什么,长荣吓得赶紧朝对方赔笑,并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待到那让他窒息的目光从身上移开,长荣方才松了一口气,悄悄抬头往对方背影瞟了一眼,腹诽道:将军夫人了不起啊?老子瞅几眼妇人关你屁事?凶巴巴的,老子好男不跟女斗!
杨若晴和骆风棠并肩走在杨华忠和长根大牛他们身后,一起护送这娘仨来入殓,大家伙儿心情都很沉重,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好像被灌了铅块。
可怜云霞的娘家人,尤其是爹娘和妹妹彩霞,哭得肝肠寸断。
火生也在哭,只是男人的哭跟女人不同。
女人是扯开嗓子嚎,男人是埋头垂泪,抹掉泪抬起头,咬着牙接着操办妻子儿女的身后事,这是他这个罪人最后所能为他们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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