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悼海子

　　一

　　朗诵一首海子的诗歌，

　　那位早夭天才的绝命诗。

　　诗神死于飞奔而来的车轮，

　　高贵的血脉飞溅，

　　十个海子，

　　从此回归大地。

　　关于太阳、大海和麦地，

　　该唱的你都已唱过了。

　　陈旧的语言在这里，

　　甦生为新的神话。

　　一个乱发蓬蓬的现代青年，

　　演绎着生命的奇迹。

　　二

　　永远无法忘怀一种深情，

　　倾心死亡的人更懂珍惜。

　　丰收之后永恒的劫难，

　　绝望的麦子火焰熄灭，

　　纷纷化成灰烬。

　　雨雪与血，

　　骨头与石头，

　　四姐妹还有七姐妹，

　　忍住你们的痛苦，

　　诵读死亡的诗歌。

　　诗人在五月的麦地吟哦，

　　纵马驰骋，

　　纵情高歌。

　　你是梵高的瘦弟弟，

　　你是我的小哥哥。

　　你是荷尔德林的传人，

　　你是叶赛宁的徒弟。

　　你尊崇但丁和歌德，

　　你的骨子里是个农民。

　　你的生命是一次不可修改的创造，

　　绝作与死亡不可分离！

　　三

　　你是多么光明磊落的自私啊，

　　好一种无比坦然自若的气质！

　　也许那只是一串不连贯的挑衅，

　　抑或是一次艰难的凯旋？

　　当祖先们匆匆忙忙，

　　启蒙了繁衍，

　　关于血统的纯洁，

　　无人再肯清算。

　　请擦亮你已苍老的盲眼，

　　不要一再地被孩子欺骗。

　　在广袤的华北大地，

　　毁灭性的千年开垦，

　　沃土再次沦为荒原。

　　一年一度的飓风引起的大火，

　　悄然消弭，没有伤害。

　　而大人物挑起的一场兵燹，

　　使野外挖苦菜根的姑娘们，

　　纷纷罹难。

　　四

　　雪花总是六角形的吗？

　　或者语言总是虚无的。

　　当你救出那个溺水的儿童，

　　昔日的同伙们已经扬帆远航。

　　关于海盗的流言四处传播，

　　但你的父亲不相信人间没有正义。

　　作为一个迂腐的学究，

　　立下一个可笑的遗嘱：

　　把所有书籍捐赠给，

　　精神病院里的诗人！

　　得意忘形，或者得鱼忘筌，

　　诗歌如雨后春笋，生气盎然。

　　这时候她发出的一封短信，

　　最后明确提示：

　　她已经赦免了你的过错。

　　并且有一丝倾慕的微笑，

　　在久违了的唇边荡漾。

　　可惜你至死不能明白：

　　如果你活着，

　　也许她会回来！

　　你的死亡没有惊醒世界，

　　你的死亡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