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两人很注重静妃的安全,没少派亲信暗中护卫,身边人也会隔段日子便筛查一遍,但终究两人都太忙,日常往来少,这些年那边又一直无事,也便懈怠了。
谁曾想,一直胆小安分的静妃,今日忽然窜出来坏了事。
储君的身份太重要,她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母亲,不出来也罢了,一出来,只会叫人看得忧心,担心她会给太女带来不良影响,平白惹出很多事来。
铁俨叹气,又道:“杂学是不成的。父皇再想办法,让……”
“不必了。”铁慈道,“出宫不是坏事,杂学深入民生也挺好。”
太后既然铁了心,一计不成总还有另一计,铁慈倒宁愿把战场引得更远一些。
再说,出宫在野,大隐于市,焉知于她不是挣脱束缚,另有一番天地呢?
铁俨看看铁慈,知道她向来大气清朗,不钻牛角尖,于他自然觉得安慰,但也不免惆怅。
这么好的孩子,却生在这波谲云诡帝王家,一生不得安枕。
铁俨终于停了脚步,道:“既如此,爹就缓缓再去。但你也不能再纵了她,总要她知道教训才好。”
“那是自然。”
铁慈带着丹霜和小虫儿走近静妃的点芳殿的时候,看见殿内一片喜气洋洋。
天色已晚,微有凉意,点芳殿的院子里花树开得葳蕤,每棵树下都垂了绢布宫灯,宫灯下别致地垂着水晶琉璃珠儿,风一过便琳琅作响,时不时花瓣飘落灯上,便映出些山长水远的景致来。
静妃和着一众宫人正在灯下忙碌,有人量布有人裁剪,静妃拿了个鞋垫亲自刺绣。铁慈不许人通报,悄然进门,看灯下众人和乐融融,便站定在了阴影中。
她静静看母亲绣花的神情,平静底掩藏着淡淡的悲悯。
丹霜脸色很不好看。
坑了皇太女,还在这里沾沾自喜吗?
她上前一步,被铁慈拉住。
静妃却在此时抬头,看见了铁慈,一瞬间眼神惊喜。急忙站起迎了过来,一边笑道:“慈儿你怎么来了?快,碧罗,快去给皇太女端春盘来。”
那伶伶俐俐的宫女便起身,先给铁慈行礼,又去端了一盘五色各异的精致点心来,并五色精巧玉壶。宫女笑道:“殿下,这是娘娘夜来不睡,想出来的新鲜法儿。这嫩粉的是桃花点,配翠离酒;这白色的萝卜糕,配醉湘妃;这紫色的是紫藤酥,配天涯缃……”
她语速快,口齿却极清楚,说话时神采飞扬,显然是个极其聪明的丫头。铁慈垂首看那点心,极其讲究地配着各色甜酒,搭配得当,色泽赏心悦目,便拈了一块点心,问那宫女:“你做的?”
那宫女抿嘴笑道:“奴婢手艺不精,殿下恕罪。”嘴上说得谦虚,神色却很是自信。
铁慈又道:“娘娘今日衣裳插戴也颇别致,你的建议?”
碧罗又笑,道:“娘娘和殿下喜欢,便是奴婢的福分。”
她接连被夸了两次,神态便飞扬起来,也不理会旁边神情欢喜又局促却插不上话的静妃,自顾自拿了静妃方才做的绣花,道:“娘娘给殿下绣的这鞋垫儿,这万字连绵花样儿边缘还绣了小花,最是精心不过。”接着竟然又带着笑意道:“这样的衣裳鞋物娘娘准备了许多呢,倒是终于见到殿下亲自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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