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带来的物品也很丰富,日常百姓需要的针头线脑锅碗瓢盆都有,以往大乾行商的不会携带这些不值钱的东西的,毕竟长途行商,物品价值当然要最大化。而王城经过一场浩劫,商人跑了大半,百业萧条,百姓生活不便,很多人家连做饭的锅都没了。
铁慈当初就让呼音多抢些日常生活用品,如今摆开摊子售卖,价钱公道,自然又获得好大名声。
在和百姓交易的时候,她又有意无意说自己有好货,引得内城的人也来探看。
铁慈手里有鹰主部属提供的名单,并做了记号,内城来的人,也不是谁都接待的。
一旦有在名单上的人,就是书院的小伙伴们实操的时候了。
比如王宫内卫首领,很关键的一个人物,管着王宫的戍卫,很得大王子信重,他自己也不会辜负这份信重,将王宫戍卫每日都做调整,每日都安排新的值班表,导致鹰主的那些小伙伴们哪怕对王宫熟悉,在王宫外守候多日,也无法确定守卫出现的规律和时间。
鹰主的小伙伴们并非没有尝试攻关此人,但是次次铩羽,那人不好金银,不好美色,也不好美食,为人木讷方正,一丝不苟,是一个几乎无懈可击的人物。
铁慈本打算自己亲自对付这位,结果田武自告奋勇。
铁慈便放手让他去做,要钱要人都行。
田武没要钱也没要人,他跑去挑战王宫内卫,打趴过别人,也被别人打趴过,鼻青脸肿却乐此不疲,表现得像个武痴。
引起了首领的兴趣。
在被首领接连打趴了四次后,田武便两眼放光,缠着要拜师。
历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人可能不在乎名利物质,但对同样痴心武艺的人往往会惺惺相惜。
被这样的人仰慕崇拜,便是块石头也难免内心享受。
内心享受的结果是虽然不收徒弟,却愿意点拨两下,点拨了便是半师,由此被半路徒弟请客吃顿饭也就顺理成章了。
顺理成章吃了饭,喝了酒,酒桌上向来最好成事,也最容易掏心。田武又是那种天生憨厚,让人一看便知道没心眼的,这样的人反而最容易得人信任。
容溥帮他制定攻略计划的时候就指点他,不必装,也不必瞻前顾后,做自己就好。
专心做自己的田武果然渐渐获得了首领的信任,一次微醺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苦恼。
这世上人和事,不怕你有苦恼,怕你没苦恼,只要存在难处,就一定存在可以钻营的缝隙。
世人谋生,又怎么可能没有难处呢?
田武于是知道了首领的那位爱妻以及爱妻那让他不堪重负的一大家子。
首领抚杯长叹,道如果婆娘的弟弟有一份自己的活计,能养活那一大家子就好了。
但那大舅子毫无一技之长,现今又百业凋零,到哪里去寻个好营生呢。
田武一听心花怒放。
次日便故作偶遇寻到了那大舅子,有意无意教了他一手卤牛肉的秘诀。
因为鹰主说了,大王子最爱吃卤牛肉。
果然就在昨天,首领的大舅子被特招进宫当了厨子,专门为大王子整治卤牛肉。
杨一休听完田武的攻略记,笑道:“如今你也学会这些阴谋阳谋了,有长进。”
“都是容监院教的好。”田武道,“你那边进展如何?”
“大王子的母家舅舅颇有实权,手下有兵,你知道的。但他爱喝酒。他府里管事闻风而来,想要买酒,我和他说酒已经都被大王子命人买进宫了,大王子得舅舅全力帮助才获得王位,以后还要仰仗舅舅,这酒一定是为舅舅买的。让大将军在府里等着大王子赐下就是。那两位很欢喜地回去了。”
田武感叹:“高,实在是高。”
酒是送进宫中了,也是杨一休拉关系送出去的,但是大王子根本不知道有这酒,他亏心事做多了,现在对于自己的安全十分重视,深居简出,护卫无数不说,日常吃喝也学了中原帝王的做派,安排了最起码三次验毒亲尝,一点缝隙也不给人钻。
但没缝隙,铁慈等人也要给他钻出缝来。
大王子既然不知道这酒,自然也无从谈起送酒的事。
那位任职大主事的舅舅,大抵是要失望了。
据说那人特别好面子,杨一休也特意鼓动了他府里的管事,好好谈谈大王子对他的孝心,想必那位得意欢喜之下,难免要和人吹嘘。
梯子搭得越高,下不来的时候就越尴尬不是吗?
“也是容监院的安排。”杨一休一笑。
两人正要走进院子,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那马骑得飞快,两人甚至感觉到蓬蓬的土扑在了后心上。
西戎的大街虽然叫大街,其实不过能容两三辆牛车并行,也不够平整,晴天走一遍裤脚扑满土灰,雨天则溅满泥浆,所以王城百姓,很少有人当街策马。
两人一听这策马声,便牙酸似地啧啧一声。
美人到哪都招蜂引蝶,这里便是一对姐妹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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