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没给儿子带银钱,多少有一点点心虚。
那不是想着左老汉跟车去啦,当亲老丈人的,还能不管姑爷死活?
但是,由不得儿媳指她鼻子埋怨,否则将来就会蹬鼻子上脸。
这一次压不住,下一次会造反。
“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哭的跟要死了似的。
我问你,你回去看看就能好啦?你是郎中啊。
你要有那能耐,你老左家能那么穷?
你居然还学会顶撞长辈,我说一句,你顶十句,是不是平日里吃饱了撑的没少在心里骂我。
我告诉你,你个小妮子别得寸进尺,你是咋进我罗家门的心里没数?我儿是你能配得起的?
不说你个乡下丫头要啥没啥,和我儿差着十万八千里。
就冲你那个娘生了仨丫头,我闭眼挑儿媳随便扒拉都挑不到你头上。
要不是看我儿实在可怜你,我能让你个小家雀得了惩。
不知自个身份的东西,你还想像别家媳妇吃好的喝好的,时不常的回娘家?人家那是门当户对,可你和我儿户对吗?”
罗峻熙就是在这时进门的。
他单手端着一碗大姨姐给带回的肉菜,砰的一声放在外屋灶台上。
穿着老丈人的短打衣裳,端着一只伤胳膊冲进里屋时,脸被气的通红。
罗峻熙就不明白了,小麦已经进门,娘为何还要说那些伤人的话。
小麦最初做豆腐不成形,娘骂:乡下丫头就是配不上我儿,那脑子是个芋头。
小麦做菜舍不得放油,娘骂:一身小家子气,将来我儿成了举人老爷,你连个院里丫头的体面都不如。
小麦将捞饭做错,娘也骂:你娘家那捞饭都没有成型的米粒吧,就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是咋好意思赖上我儿的。
就这些,还是他不常在家,听的少。
为何甭管做什么,都能扯到配不上,今日小麦只是想回个娘家,又要这么骂人。
“娘,你够了!”
罗母瞧见儿子端伤胳膊进门,本是吓了一跳。
毕竟骨头脱臼这种病情,刚出事时注意不到。
要是知晓儿子不止那点儿刮伤,罗母早就带着银钱跟着去镇上。
结果还没等关心,抬眼就见到唯一的亲儿对她大呼小叫。
儿子从小长这么大,从没这样和她说过话,还是当着儿媳的面儿,罗母怎会受得住。
“你和谁说话呢,啊?”
罗母重新坐回到炕沿边,哆嗦着手,指向罗峻熙:“你学问学到狗肚子里去啦,先生就教你,让你到家就对亲娘大呼小叫?我怎么够啦,你给我说清楚,我干啥啦?我从你七岁开始,就一人拉拔你,拉拔错啦?!”
罗峻熙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十八岁的小伙子,忽然间感到很疲惫。
他甚至没了以往的耐心去和娘掰扯道理。
以前又不是没讲过,有什么用,娘说话照样随她自己的性子,根本不顾旁人的感受。
“夫君。”小麦也被罗峻熙的模样吓着。
小麦这面还没缓过神,紧接着又被暴起的婆婆打。
“你个丧门星,看我们娘俩为你吵起来,你终于满意了。”罗母忽然下炕,蹦高蹿起,啪的一声,甩了小麦一个大嘴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