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穆之终于笑了起来:“寄奴啊寄奴,直到今天,你终于说出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了,以前无论我怎么劝你防着希乐,你都说要以团结为重,大局为重,让我不要挑拨你们的关系,看来是我多虑了,你的心里,始终是非常清楚的。”
刘裕点了点头:“我跟希乐自幼一起长大,明争暗斗几十年,对他的为人和品性,我非常清楚,他自号盘龙,绝不肯居于人下,哪怕能力不如,家世不显,也绝不会服气认输的。之前他也曾在背后对我下手,虽说是受了刘牢之刘大帅的指使,但如果不是心中早有除掉我的心思,是绝不会这样的,我相信如果是换了无忌,阿寿还有凭子,兔子他们,就算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也绝不会害我的。”
刘穆之的眉头微微一皱:“可是你明知他是这样的人,为何还要给他大权,要向他让步低头?越是这样,你就越是不能给他机会才是。”
刘裕摇了摇头:“从我们在京口少年时争斗,我就明白了一件事,对于希乐这个人,要么你能一击致命,把他彻底干掉,要么就最好先不要跟他撕破脸开干。这几十年来,我靠了仗义和恩威并施,在北府军成了首领,但希乐同样发展的很顺利,从我们进北府军的第一天起,他就有一帮死心踏地的兄弟,因为我行事要服人,要光明磊落,可他却能用很多阴暗手段,带给手下的兄弟足够多的好处。”
说到这里,刘裕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满院的尸体和血迹:“你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灭王愉满门的这一幕,象极了当年我们投军北府之前,去袭击刁逵刺史府的那一夜,我和希乐就是这样联手作战,我靠了义薄云天得到了凭子和兔子他们的支持,而刘毅,则是靠了许诺给手下那帮大盗朋友们足够的金银财宝,以利诱人,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他甚至下令对妇孺也不留活口,从那夜起,我就知道希乐是为了上位,可以做任何事,可以出卖任何人,也可以对所有挡了他路的人,痛下杀手。”
“刘毅熟读兵法,武艺高强,又舍得花钱收买人心,他文才远远高过我,巴结士人时却能做到低三下四,奴颜卑膝,一旦得势之后就是杀伐果断,狠厉无情,让人望之生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真应了他的那个小号,盘龙。未发迹时隐忍盘踞,积累实力,一旦有机会一飞冲天,则可以呼风唤雨,号令四方。他现在知道跟我在军功上竞争,很难胜过,所以宁可冒着跟我翻脸的危险,再作出很多让步,为的就是保下刘婷云,因为,这对男女,是同样的人。”
刘穆之点了点头:“不错,这几十年的锻炼,刘婷云已经从当年的那个一身公主病的世家千金,变成了一个隐忍狠厉,腹黑绝世的女政客,她表面上有世家贵女,大将夫人的身份,可以抛头露面,公开地为刘毅结交世家,又暗中有自己的情报体系,掌握着京城和三吴的一举一动,尤其是那些世家的把柄罪证,以此要胁。听话的则让刘毅给他们各种好处,不听话的则想办法公布罪证,以国法将之罢官夺爵,刘毅在前方跟你比拼军功高低,而她则在后方为刘毅扩大京城的势力,要想对付这个女人,殊为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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