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之的脸色一变,从车上站起身,手搭凉蓬看向了前方,只见本方前线的队列,哦,已经谈不上队列了,更准确地说,如同一场上千人参加的大型赛跑,军士们争先恐后地奔向了前方的那些箱子,其速度之快,甚至比之前那些准备去迎回女人的民夫们,更胜一筹。
王镇之怒道:“怎么搞的,我可没下令要他们出击啊,怎么就这样跑了?前线的将官们干什么吃的,快下令阻止他们啊。”
到彦之摇了摇头:“王司马,有句话叫作众意难违,这些军士们看到了前方连敌军都丢盔弃甲地在到处抢那些辎重箱子,自然不甘人后,去的晚了只怕不剩下什么了,再说,这敌军又是放女人,又是丢辎重扔钱,自己也是全军溃散,大家都不觉得会有风险,自然就会一哄而上,这可不是你现在下令就能禁止的。”
他说话间,两翼,中军,甚至是后队的军士们,足有三千多人,除了护卫在这大车周围的三百北府老兵外,其他整个部队都加入了这场赛跑大会,已经迎上那些女子的民夫们,跟从后面冲上来想要直扑敌军辎重箱的军士们撞在了一起,方圆几里的正面,你推我挤,一片混乱,跟对面的辎重箱附近一样,已经不能再用军队来形容了。
王国儿咬了咬牙:“我亲自去约束前方,主公请稍等。”
他说着,一挥长枪,身边还跟着的百余名中军护卫,随他后面奔走,可是当这些人冲出几道烟尘之后,一半多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反倒是跟在了那些直冲辎重的人群之中,想要去分一杯羹呢。
王镇之长叹一声:“平时还能令行禁止的军队,想不到这一瞬间就会不战而溃,我这算是见识到了。还是北府军厉害啊,能真正做到不动如山。”
到彦之沉声道:“那是寄奴哥,道规哥们的训练严格,这些军士有家有业,如果违了军纪,受到处罚,那损失可远远比抢的那些钱要多,何况以前刘牢之当主帅时,也是放纵掳掠,那时候的情况比现在的荆州军好不了多少,所以打起妖贼来,也经常这样失利,那时他们也是经常这样丢弃…………”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四面八方突然响起了凄厉的羌笛之声,两边的地平线外,隐约出现了数不清的黑点,数条黑气,直冲云霄,宛如几条黑龙,张牙舞爪,迅猛而来,只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可以看到,起码有上万的骑兵,从两侧包抄而来,离这一片混乱的地方,已经不到十里了。
王镇之吓得直接瘫坐到了车上,跟他以前小打小闹的那些几百人,千余人的战斗相比,这回的万马奔腾,地动山摇,让他真正地意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大规模战斗,他的额头上汗出如浆,一身官服都已经湿透,求救似地看向了到彦之:“到,到军主,这可,这可如何是好?!”
到彦之也是脸色大变,他料想过敌军可能会诱敌伏击,但没有料到来的规模是如此之大,如此迅猛,更料不到是上万的骑兵早就埋伏在两翼突击,现在前方的三千多人乱成一团,已经完全没有了阵型,挤在数里之内的空间,又是一片平地,不可能作出任何列阵和有组织的抵抗了,他咬了咬牙,对身边的北府军们厉声道:“推辎重车于两翼,徐徐而退,强弩压住阵脚,前军射杀任何溃退回来的前线军士,不分敌我,鸣金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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