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相面人,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头发花白,皱纹满面,颧骨高耸,坐在一个小木榻之上,两膝之下,空空如也,他的断腿之处,包裹着两条带子,搭在肩上,手里拿着两个木制撑子,靠这个代步前行,他的身上,倚着一面旗幡,正是算命的旗子,而一个破碗,几枚铜钱,则放在他的这个木榻之上的卡槽之中,这个人,刘裕印象深刻,自己初入北府军时,包括后面从天牢出来,重新投军之时,都是这个老军士记录自己的名字,发给自己军牌的,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再度重逢!
所有人也跟在刘裕的身后出来了,何无忌也是一脸惊讶:“树根叔,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你改行算命了?”
这个叫树根叔的老兵微微一笑:“北府军现在不要我了,总得吃饭,我孤苦伶丁,无依无靠,惟有在这世上几十年,有点相面的本事,今天正好辗转到京口,听到这里热闹,想过来做点生意,没想到,遇到了各位将军啊。”
刘裕转头对何无忌说道:“你们认识吗?”
何无忌点了点头:“这是刘大帅以前的战友,同袍,我们都叫他树根叔,以前一次战斗中,失去了双腿,不然起码也会是终叔这个级别的将军,这么多年一直在大帅的后军之中,威望可高呢,我的这些使戟的功夫,一大半都是树根叔教的呢。”
刘裕肃然起敬,郑重行了个军礼:“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以前对前辈多有不敬,还请原谅。今天是舍弟的新婚仪式,所以我等北府军旧友集中在这里,前辈若是不嫌弃的话,现在过来一起喝几杯,是我等的荣幸。”
树根叔笑着摆了摆手:“刘裕啊,我是残疾之人,不适合在大喜的时候进入,这是咱们京口的风俗,你难道忘了吗?”
刘裕的眉头一皱,点了点头:“每次晚辈从军之时,都会碰到前辈,也算是人生中的一件巧事,您对我来说,是幸运的化身,何来这种霉运之说?”
树根叔笑道:“好了,刘裕,咱们不需要这样客气,不过,今天你们这么多人齐聚在此,怎么不见新郎呢?是你的二弟还是三弟娶亲?”
刘裕说道:“三弟道规,今天娶亲,这会儿因为紧急公务,暂时外出,不能向前辈行礼,请见谅。”
树根叔点了点头:“无妨。既然今天我们有缘相见,那我就给诸位相个面,现在新朝建立,一切重新开始,权当我对刘裕今天家人大婚的一点祝福啦。”
刘裕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树根叔请稍等,你不肯入院,我这里有坛上好的洋河酒,还没开封,给您现在就拿来。”
树根叔笑道:“好啊,能今天讨刘裕的一碗喜酒喝,也是人生快事了。”
刘裕一挥手,身后的族侄刘遵考就跑回了院中,拿了一大坛洋河酒,刘裕亲自一把拍碎了坛口的封泥,递给了树根叔,树根叔哈哈一笑,也不客气,接过酒坛就往嘴里灌,酒香四溢,酒水顺着他的胡须流下,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兵,豪饮起来,完全不饮二十岁的棒小伙子,引得周围众人一阵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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