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当日南公山上砗磲显威,竟一时压住山涛戎的泼天修为,且稳稳占住一阵上风,靠的便是不惠堪称醇厚精深的佛法修为。
但以不惠的境界,强行操控佛门至宝,震伤经络不说,极易折损寿数,不空禅师屡次要从师弟手上夺过那柄操纵木砗磲的木鱼,却皆是被阻下,只得在一旁护法。
不惠只说了一句话。
师兄见识过江湖如此天地广阔,既然是故友遭劫,师弟也想出一份力,从前种种都是听你的,这次也听我一回。
藏经楼中,除却老僧嘬茶声响,再无旁的动静。
“师弟啊,要不咱去外头走走?久在寺院之中,委屈你了,寺院中种种事宜,暂且交与别人就是,咱俩年纪已然是土没到眉梢,也该让小辈后生练练肩膀了。”老住持拍拍师弟肩膀,却觉得后者肩头瘦骨嶙峋,相当咯手。
好像只是几天的功夫,自己这位师弟原本还算结实的体态,骤然瘦弱下去,变为极瘦小的模样。
瘦小老僧颤颤巍巍起身,喝光盏中茶水,“也好,许多年都没出去走走了,天下如何模样,已然近乎忘却了。”
徐进玉才踏入侧院院落,便瞧见自家妻子面有不快,明摆着手上挽起针线,可神情却是冷清得很,手上动作也无端强硬起来,将针下布帕戳出六七孔洞来,看得徐进玉不由得浑身一颤。
“不错,还晓得回住处看看,这才练枪棍就数日归家一趟,再让你练练刀剑,怕是大概就要寄回一纸休书来了。”女子面色依旧是冷硬如霜,但瞧见徐进玉贴着谄媚面皮走上前来,仍旧是抖了抖眉眼。
“两日不见,夫人又俏丽了些,都说是世外山林养人,可真要是夫人再俏丽几分,只怕出外时候都要说咱是富贵人家喽。”徐进玉好容易凑到近前,从桌上抓起壶茶水,小心翼翼斟茶,而后恭恭敬敬端到自家夫人面前,“夫人歇息一阵,莫要如此忙,看得心疼。”
女子柳眉倒竖呵斥,“心疼还不回家,真当在寺院之中就不敢揍你?”
徐进玉满脸委屈,“不是我不愿回,是那老住持死活不让,说是练功伊始万万不可外泄元阳,成天叫我在禅房之中定心静气,憋闷得紧,好歹趁着不空师父上藏经楼的时节,这才抽出空来。”
“罢了,也不愿在此叫人看笑话,这阵欠下的打,日后再还便是。”直到好一阵后,徐进玉腆着面皮哄过良久,女子才终是转愠为喜,放下茶盏嗔怪道,“怎么衣裳蹭得如此脏?先别忙着其他,将衣裳褪下,我给你浆洗干净。”
于是院落之中,男子赤身练枪,女子浆洗衣衫,脸上尽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