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午后时节,人潮涌动,天上所悬大日灼灼,触之即燥,不过好在那些四处泼水的杂役手头利索,这才略微缓和暑气,另外不少铺面外头,都是沿街悬起黑纱,遮蔽灼人天光,城门大开,并无太多遮挡,清风掠过长街,难得清凉。
二人并不急切,边走边瞧,转眼便行至一处卦摊旁,算卦那位身披道袍,颌下蓄须,且卦摊一旁,摆有柄品相妙极的桃木剑,并不张口招徕生意,瞧来端的是仙风道骨。见两人行至近前,道人打量一番两人穿着打扮,不着痕迹摇头,而后又合上双目。
“这位道长,敢问可有多余六爻钱卖?”云仲倒也发觉这位道人似乎有些倨傲,但仍旧试探问道,语气颇为和善。
“六爻钱乃是卜算吉凶的重物,如何随意买卖,”道人斜睨一眼少年,心底更是有些不屑,“即便是修行有成可前后各知百载的大贤,大都穷尽终生,也不过能养得一副六爻而已,两位既无求卦的心思,为何却要来买贫道入世安生的本事,还是尽早归去罢。”
见似乎是触了这道人霉头,云仲亦是无可奈何,虽说自家二师兄通晓奇门手段,可少年却从未曾听二师兄讲过其中的门道,此刻听这道人如此言语,便不愿强求,起身便要去旁地。
不想柳倾却拽住少年袖口,冲那道人温和说道,“道长此言,倒是颇不诚心,六爻钱固然是稀罕物,不过并不需常年温养,若是相卜奇占之术通达,皆可为己所用,哪里还需特地温养一套铜钱。”
道人不屑,挥挥手头拂尘不耐烦道,“哪里来的闲书生,不去书中寻那金屋玉女,倒是来贫道卦摊诡辩,贫道精于占卦之道已有几十载,岂会不知其中奥妙,两位若是无事,还请往别处逛荡,莫要在此胡言。”
而正是此刻,卦摊旁走来位女子,模样止在中人上下,可眉眼身姿,却是极好,行至卦摊处,打量一眼云仲柳倾二人,旋即瞧着那道人,微微笑道,“敢问道长,问卦几钱?”
“五两断生死,十两破厄难,红尘良侣二两少,前路旧事四两半。”道人熟门熟路,唱起首卦诗,瞥过女子腰间佩玉水头,旋即便淡然笑道,“姑娘要算甚?银钱事小,香火事大,断然不可还价,得罪上苍真人,那可非是凡俗银钱可解的。”
“那还要劳烦道长,替我算个人,八字生辰,皆在这方素绢之上,断无错漏;至于银钱,道长更是无需忧心,倘若是算得好,自然会多允些银子。”
云仲本要起身去到别处,但一旁柳倾却不着痕迹,略微皱起眉来,低声道,“那女子有些怪异,不如仔细听听,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