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人人自顾不暇,可少年纵然身负重伤,血流不止,却还在拼尽全力从妖兽口中把人救下。
灼夭安顿了族长后,一边救人,一边四处寻找少年的身影。
当她找到南凛的时候,少年已经奄奄一息,昏倒在了大火中。
她带南凛去了桃花林,只身立于断崖上,操纵着那块黑魂玉,借阴煞之气逼退飞生鸟,将它们困进了自己未遇到南凛此前所藏身的山崖下,才暂时将灾祸平息了下去。
凌栖崖上,人人信奉神明,世代安居于此,皆是安安稳稳度过了一生,从不曾有人真正见到过妖兽,更不曾遭逢过祸及性命的劫难。
幸存下来的人都铁了心地认定,王贵死于非命,以及这来历不明的火焰和妖兽,多半是因为南凛生来便是不详之身,才招致妖魔,祸乱此地。
南凛若一日不除,凌栖崖则永无宁日。
少年无疑成了众矢之的,没有人听灼夭解释,没有人相信她,都是在指责谩骂,甚至忘了是谁救了他们的性命。
供奉桃月花神的祭天台连夜搭建而成,一为求神庇佑,二为生祭活人。
灼夭害怕向上次一样失手伤了人,一心想要护着重伤的南凛离开,可那些人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再拖下去,南凛就会没命了,正当她想要动手之际,少年虚弱的声音阻止了她的动作。
“小灼夭,不许吓唬人。”
此时,灼夭才意识到了自己竟又一次不受控制起了杀心。
篱笆小院毁了,她和南凛无处可去,只能留在桃花林。
南凛受了极重的伤,当天夜里,便一直高烧不退,若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忧。
灼夭趁着黑夜,亲自去山林寻药。
然而,等她再回来,就再也找不到那个白发少年了。
那个说永远不会骗她的少年终究还是骗了她。
时隔了百年,可每一次回想起来,过去发生的一幕幕都在脑海里呈现得格外清晰,画面犹在昨日。
她守着这座空荡荡的山崖,观日升月落,见四季交换,年复一年,一遍又一遍地面对那段痛苦不堪的往事,对她来说,何其残忍,又何其绝望?
人常说,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遗忘,而是痛苦被永远印刻在心里,深植灵魂,不消不灭,日夜折磨。
她忘不掉,记忆反倒越来越清晰,心中的执念化为积深的怨念,自此,害人伤己,不放过别人,更没放过自己。
南凛一死,一夕之间,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成了一副没有感情的躯壳,开始大肆杀戮,非但屠尽了整个村子,更起了杀尽天下人的念头。
灼夭忆起了当年,突然抱头蹲在地上,崩溃大哭起来,悲痛欲绝,“可是,南凛他是人,他不是妖魔,他是活生生的人啊,被扔下去,他是会死的,可他们……”
“他们……”她哭得哽咽,几乎喘不过气来,瘦削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痛苦到话都难以说清楚,通红的眸子里涌上了滔天的恨意,“那些人族,他们忘恩负义,忘了南凛的好,忘了南凛曾奋不顾身,救过他们的命!”
“南凛,他是我见过,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不该枉死……”话到此处,灼夭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凶狠,“是他们杀了南凛,是他们该死!是他们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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