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古老,表面密布着大量剑痕刀痕,某些地方可见火烧雷劈的痕迹。这些石人雕像表面密布着扭曲盘绕的法符纹路,这些深深凹陷进去的纹路,却又被斑斑青苔覆盖。
阴家宗学中有说道,这些石人雕像,尽是法石傀儡。
以天地元气精华凝结的法石催动,通体密布法符纹路,石雕的人像,却能像活人一般任意行动、战斗。他们比人体更坚韧,比人力更强大,比人心更无情,是最忠诚的守卫者。
数万年以降,阴家就是依靠这些不断以重金,从渭南郡外购买的法石傀儡,扎下了这一片根基。
法石傀儡身上每一条伤痕,每一块青苔,都象征着阴家这个渭南郡的第一豪族,过往的荣耀,过去的屈辱,曾经的苦难,无数的牺牲和付出。
顺着大道向前,两侧最低也有一丈五尺高,最高达到六七丈许的法石傀儡手持各色巨石兵器,低着头,默默无语的看着他。
没有符法催动,这些历经沧桑的傀儡不会动,不会想,不会出声。
他们静静矗立在这里,每隔十来丈就是一尊,却给了阴雪歌莫大的安全感。
白色的光照在巨大的傀儡像上,斑驳光影变幻,阴雪歌看向他们的时候,光影闪烁,就好像他们在不断的对自己挤眉弄眼。虽然明知道他们是法符催动的死物,但是他始终觉得,他们是活着的。
他们的身躯是死的,但是他们的战意,他们的历史,他们的牺牲,却是活生生的。
“有一种,他们是活着的感觉?”
突兀的,阴雪歌身后有一个声音传来。一股寒气喷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脖颈皮肤冒出了大片鸡皮疙瘩。
阴雪歌并未受惊,刚刚走上这条大道,他就感受到了这个人的存在。
他的遁法很高明,他完全融入了四周的黑暗中,这些白色的光芒,虽然为阴雪歌照亮了脚下的道路,却同样帮助‘他’掩盖了自己可能遗留的痕迹。
四周水杨同样不语,但是水杨已经告诉了阴雪歌这个人的存在。
这是水杨林,这里是水杨的世界。没有任何活物能够藏在这里,却不被水杨们感知。
水杨们感觉到了,阴雪歌也就感觉到了。
这人一直跟在他身后,但是阴雪歌故作不知晓。
当这人突然在他身后开口说话,并且恶意的喷出一道寒气时,阴雪歌犹如雷霆般发动。
烈风弩在他的长袍后摆下突然翘起,弩弦弹动的闷响惊动了沉寂的水杨林。
三棱透骨箭发出得意的狞笑声,欢天喜地的投奔向了身后那人温暖的怀抱。
身后白发苍苍、眉毛、胡须犹如乱麻缠绕在一起的枯瘦老人惊骂了一句,双脚突然一阵跳动,双腿犹如鬼魅一般失去了痕迹。他的身形化为风,化为雾,化为无形的鬼影,轻盈的向后掠去。
老人做梦都没想到,阴雪歌被他一吓,就直接用烈风弩给了他致命一击。
他退得快,但是烈风弩追得更快,箭矢一寸寸逼近他的面门,最终射上了他的面孔。
老人被逼无奈,他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了箭头上。
白生生犹如狼牙的牙齿狠狠咬下,合金铸造,足以洞穿钢铁的箭头被他一口咬成两截。
坚硬、坚韧的合金,就好像豆腐一般被老人的大牙咬下。
四周水杨林内传来了‘噗嗤’闷笑声,白发老人的老脸一红,举起袖子蒙住面孔,身体化为大片鬼影呼啸着冲进密林,眨眼间就没入了黎明前最后一丝黑暗中。
“无脸见人,老子走也!”
“告诉阴九幽,这娃娃,老子欢喜。”
“告诉阴九幽,他敢送这般一个娃娃让老子出丑,老子饶不了他。”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阴雪歌已经走到了阴家庄园的门前。
四名身穿黑色长袍,腰间扎着血色腰带的中年男子一字儿排开站在庄园大门前,面带笑意的看着阴雪歌。他们同时向阴雪歌点头微笑,很显然,他们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阴雪歌故作惊愕的看着他们,他紧握住烈风弩,故作惊慌的沉声发问。
“小子阴雪歌,见过诸位长辈。我,是否做错了什么?”
四个中年男子齐声大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眼角有丝丝水迹涌了出来。
四周密林中,庄园大门上的哨塔、箭楼内,也传来了很明显的悠长呼吸声。很显然,很多人都对阴雪歌刚才的反应表示出了极大的‘欢天喜地’以及‘幸灾乐祸’。
虽然阴雪歌射出的合金箭矢被老人一口咬断,没有伤到老人丝毫。
但是他能如此快的作出如此恐怖的应对,这显然出乎了太多人的意料。
“不,你什么都没错。”
“你,做的非常不错。”
一名中年男子笑了,他向阴雪歌深深的凝视了一眼,友好的向他招了招手。
“随我来,我带你去武阁。”
微微顿了顿,中年男子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我是武阁守经人,一生一世不能离开本家庄园半步。”
“我是阴九云,如果你愿意,可以叫我一声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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