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新铺子开张的日子,天还没亮,李食记全体便去了工地。
颜雪怀两辈子加在一起,最烦的事就是早起。像今天这样,对她来说已经是超越自身极限的事了,所以她本能地认为,他们一定是第一个。
可没想到,另外一家已经抢在他们前面开张了。
鞭炮声震耳欲聋,红纸碎屑崩的到处都是。
大壮急得跺脚:“哎哟,咱们就带了一挂鞭。”
就这一挂鞭,还是莫语给的,前些日子福生回来时,莫语买了一挂鞭炮,想要放放鞭添添喜气,可是叶老夫人和福生全都不让放。
莫语担心鞭炮放在家里不安全,听说李食记的新铺子要开张了,便给送过来了。
大牛问颜雪怀:“少东家,我跑得快,去炮仗刘家买上一筐。”
颜雪怀摇头,索性不让大家往前走了。
“等等,咱们看看。”
众人不明白她要看什么,正要问她,就看到一队穿着铠甲的兵士走了过来,看到李食记的人,为首的一人问道:“有牌子吗?”
辛伯连忙拿出牌子,那人看了看,点点头,一队人从他们面前走过,那家的鞭炮还在响,七八个大老爷们咧着嘴,乐得跟吃了哈哈屁一样。
“谁让你们放鞭了?老板呢,出来!”
刚才验牌子的那名军官大声喝道,可惜鞭炮声太响,掩去了他的喊声。
两个兵士冲过去,揪住一名大汉的衣领,怒道:“长官问你们话,你们老板呢,快让他出来!”
汉子们这才反应过来,有人进去叫了一个干瘦老头出来,那老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为首的那位长官便喝道:“尔等意图纵火,带走!”
兵士们呼啦啦上来,把七八名汉子,连同干瘦老头一起押走了。
直到他们走出很远,鞭炮声才彻底停止。
李食记的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所谓新铺子,其实就是临时搭起来的棚子,棚话的问了,这才知道,原来这边的民夫除了一小部分是徭役以外,更多的是招来的流民。
前一阵子,这些民夫是在城外干活,因为被苛扣了饭钱,大闹过一回,定国公齐慰亲自去处理的这件事,把苛扣饭钱的两个小头头当众砍了。
从那天开始,饭钱便发到民夫手里,他们可以让家里人送饭过来,也可以自己买着吃,现在修城墙,也是沿用了这个规矩,饭钱是民夫们自己拿着,前几天铺子没开的时候,民夫们已经开始干活了,虽然他们的家里人不能随便进来送饭,但是这些民夫是自己背了干粮过来的,现在天冷,干粮放不坏,全都是穷苦人出身,只要还有一块干粮,也舍不得来铺子里买饭吃。
颜雪怀把这些话对李绮娘说了,李绮娘叹道:“多亏有国公爷,否则这些民夫们连干粮也吃不上,国公爷真是救了很多人。”
所以现在也急不得,只能等到那些民夫们把自带的干粮吃完。
颜雪怀有点心疼每月那二十两的银子,李绮娘却大手一挥,让田桂花烧了一大锅热水,辛伯则扯着大嗓门,招呼着民夫们过来打热水,粗面干粮比石头都硬,用热水泡泡,吃到肚子里还能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