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敞开半扇,夜风习习,将桌案上的几张纸吹到地上。
丫鬟想要覆身去捡,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不用捡了,你出去吧。”
丫鬟低声应是,后退了着出去,到了门口,差点撞上走进来的怀安郡王。
怀安郡王柴贞三十八岁,身材消瘦,面色苍白,或许是乡试考得次数太多,两只眼睛下方各有一个突起的眼袋,眼底昏黄,明明未足四旬,却已暮色沉沉,透着腐朽之气。
“父亲。”
福王躺在摇椅上,望着对面墙上的一幅画:“从行宫里撤回来的人,全都找齐了?”
柴贞点头:“最后撤回来的总共十五人,其中能进内院的有五人,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只有九岁,都是女子。”
摇椅有节奏地上下起伏,福王的声音不急不缓:“好啊,都是女孩子,那就不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是。”柴贞束手而立,也看向墙上的那幅画。
“父亲,您又思念大妹了。”
这幅画出自宫廷画师之手,画的是金环公主和亲出塞的盛况,画名便叫“出塞”。
“是啊,阿婧已经走了十几年了,也不知现在过得如何。”福王叹了口气。
柴贞安慰道:“父亲,大妹如今已是大妃,一定过得很好。”
鞑剌老王去世之后,鞑剌新王继承王位,按照鞑剌的风俗,同时也继承了父亲的女人。
金环公主是鞑剌老王的第四任大妃,鞑剌老王去世之后,鞑剌新王撕毁两国盟约,举兵犯境,被齐慰打败之后,退兵五百里,为表诚意,鞑剌新王立金环公主为自己的大妃。
如今金环公主所生的王子已经十六岁,很受鞑剌新王的宠爱,是所有王子之中,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叫门声,正是先前退出去的丫鬟。
“王爷,刘先生来了。”
刘先生名叫刘渺,他是怀安郡王柴贞的清客。
福王观察刘渺两年,觉得此人可堪大用,从今年开始,福王便让柴贞将一些差使交给刘渺去办,而不用像其他清客那样,只是投其所好,陪着柴贞读书做画。
刘渺三十出头,国字脸,浓眉大眼,若不是眼底一闪即逝的精明算计,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个憨厚诚恳的人。
刘渺爱钱,可却不爱花钱,他贪来的钱全都兑成金子,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摸一摸舔一舔。
福王派去监视刘渺的人说,刘渺喜欢把金条码得高高的,然后伸出舌头,从下往上舔。
为了不让自己辛苦存下的金子被人花用,刘渺不娶妻,也不纳妾,和家里的亲戚也早就不再往来,他甚至没有朋友。
因为朋友之间总会有婚丧嫁娶的随礼花销,这对刘渺而言,是不能忍受的。
福王很喜欢如刘渺这样的人,自私、贪财、六亲不认。
刘渺走进来,对福王和柴贞施礼,柴贞问道:“有人招供了?”
刘渺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是的,有个名叫阿莺的小丫头,她说了一件事,学生无法判断真假,便急着来告知王爷和郡王爷。”
最近这些天,先是太后的娘家被灭门,接着卫明回京,继而行宫里各种异常,加之飞鱼卫的各种行动,福王可以肯定,行宫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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