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所谓的恩宠,都是给主子的,奴婢是享受不到的,可是奴婢难道就不是一条人命吗?
受身份所限,江阳不能跟着入宫,皇宫外都是一溜等候的马车,都是各府的下人们在等着主子。
寒风猎猎刺骨。
好在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会给下人配手炉这些,穿的也厚,倒不是特别难熬。
真正难熬的是这个时间还要出来讨生活的。
卖糖葫芦的大爷衣衫单薄,手指冻得开裂,背上的架子上还有最后几根糖葫芦,高声沿着城墙叫卖:“糖葫芦,糖葫芦!”
卖完这几根,就可以回家喝口热茶。
冬至后,年也快到了。
多攒几个铜板,争取到时候给已经十三岁的女儿打一根银簪子,过两年出嫁,也是拿得出手的首饰门面。
可天太冷,这些个车夫小厮侍卫婢女根本不愿意从暖炉里腾出手来。
大爷叫了一圈都没人搭理,正失望间,一个高大的汉子跳下一辆华丽马车:“大爷,这糖葫芦我都要了!”
大爷喜上眉梢,忙不迭的将糖葫芦全部取下来,递上去:“老爷,一共八文钱!”
那汉子扔了两个铜板:“不用找了,雪越下越大,赶紧回去吧!”
大爷连声感谢,脚步轻快背着空掉的糖葫芦架回家。
今日是小黑赶车。
他是男子,平日里跟着苏洛出席宴会还好,入宫可是风险太大,尤其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个不小心被发现,这问题就很严重。
他打趣道:“阳哥,你买这么多糖葫芦,不怕牙痛!”
“我又不吃这玩意!”
“那你买了干啥?”
“上回跟青衣打赌输了,一直还欠她一串糖葫芦,没来得及去买,今天恰好碰到了,这老头也不容易,瞧瞧他的手,都皲成啥样了?”
小黑也感慨:“我知道,穷苦人家一到冬天就特别难熬,我那时候手脚都是裂开,晚上抓心挠肝的痒,多亏了世子……”
小黑说完,发现气氛有点沉重,伸手去拽江阳手中的糖葫芦:“给我来一串,小时候我可是没日没夜的,就想能吃上一串!”
江阳身子一侧,避开他的手:“走开,你跟一个小姑娘抢吃的!”
“你不是只欠人家一串,这里有三串呢!”
“我拖了好几天,剩下的两串是利息!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只给一串,她多半还要唧唧歪歪,索性一次让她吃个够!”
小黑……
他摇摇头:“江阳,我看你完了,你中毒了,你中了一种叫做爱情的毒!”
江阳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正打闹间,有人从宫门里出来了。
领头的,赫然是平宁郡主。
两人赶紧拾掇表情,小黑和另外一个车夫催马往前。
江阳下意识的在一群女人中扫了一圈,没有发现青衣的身影,倒是看到几个脸生的精壮嬷嬷,无比小心的抬着一个白色的担架。
他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