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看见的是什么?”
“滤镜吧,”他咕哝着,将空桶又一次放进水里,说:“你那时已经是妻子角色了,你看到的应该都是当年妻子眼中看到的……当然,我也临场发挥了一下,比如拽你头发让你把脸贴着宝儿……啊,疼!”
他痛叫了好几声,波西米亚才松了手,冷笑道:“好像你没有长头发似的。”
等一人都拎上了一桶水,二人总算可以返程了。波西米亚从妻子的情绪和经历中醒过来以后,越想越觉得有疑问:“你之前不在洗照片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我发现日记的时候,也没告诉你啊,你怎么猜出来那夫妻二人的关系的?”
“我就不能自己侦查一下了?”元向西回嘴道,“你有你的线索和信息源,我也有我的啊。”
“比如?”
“我在夜里不需要灯光的,”他有点儿骄傲地一扬下巴,“所以我早就在黑暗里发现宝儿了……唔,那个鬼孩子还真是有点恶心。”
波西米亚猛地一顿脚,水差点洒出去。“你早就发现宝儿了?什么时候?”
“我不是说,我要去看看发电机能不能用吗?那时到处都是黑的,我刚走出大门口,一回头看见那个孩子在门后站着,跟我说,‘爸爸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看着她的’……可真给我吓了一大跳。”
“然、然后呢?”真没想到,在她沿着线索往前走的时候,元向西那边居然是一条完全不同的剧情线。
“我那时还不确定是怎么回事,在门口转了好几圈,想进去提醒你一声吧,她可就在门里堵着我呢……而且我犹豫的时间越长,她好像越要往我身边凑,我就赶紧去看发电机了。回来听你一说有人在盯着你,我有点明白了……原来这一家的爸爸,一直在让自己的女儿监视着她妈妈啊。”
元向西说到这儿,也为这五口之家而打了个寒战。
“而且,我在暗房的夹格里找出了很多藏在那儿的照片……都是不能给亲戚朋友瞧见的东西。比如有一张,是你被拷在床柱上,还有一张,是丈夫在走廊上偷拍的,那时宝儿坐在桌前吃饭,妻子站在她身后,手里举着一只锅子,死死盯着她的后脑勺,眼球瞪得又圆又白……”
他放低了声音,说道:“我翻过去一看,发现丈夫写了一句话,‘她这么恨宝儿,是不是在吃她的醋呢?’……我跟你说,把那叠照片看完了,没有人还会以为这家人正常。”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元向西瞥了她一眼。“你是真呆啊?我们的角色都这种关系了,我找到线索还要告诉你,这戏还演不演了?我找到手铐的时候,总不能也通知你一声,我要拷起你了?”
真是不想被这种整天睡不醒的人说呆。波西米亚遥遥瞧见了公路围栏,真觉得自己宁可在人偶师身边捶腿,也不想再多和元向西待一秒;她赶紧冲上去,加快速度,跑近了公路边。
“大人!我们活着回来了,”为免人偶师因为他们迟回而发怒,她赶紧先喊道:“我们总算打着水了,而且我们找到了一个可以休养吃饭的地方!”
人偶师下榻的高架子,仍旧在原地站着;处于假死之中的林三酒,也仍旧在原地躺着。
“还算挺快,”从深红色的布帘后,传来了人偶师低低的声音。
挺快?去了一天一夜还算快吗?
难道那副本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不等二人发问,只听他又吩咐道:“把水泼她脸上,持续泼。”
……不是给她喝的吗?
波西米亚和元向西面面相觑几秒,拎着水桶走近了林三酒。她看起来面无人色,若是搬进过家家副本里,完全能无缝当鬼;犹豫了一下,波西米亚拿起一个空罐头,捞了一罐水,浇在她的脸上。
就算她没有什么医学知识,也知道假死的人只靠浇水恐怕是不行的。只是波西米亚万万没料到,在她浇到第四罐的时候,地上的林三酒忽然开始了剧烈颤抖,皮肤、肌肉都像海浪一样,一波波地摇晃起来,仿佛一个被晃花了的人形图像。
作为一个进化者,她对这一幕再熟悉不过了。
但是,她不是正在假死状态中吗?怎、怎么可能……?
“大人,大人!”波西米亚急急地一扔罐子,冲到了高架前,叫道:“林三酒好像能力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