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回来了,她一甩手,手心里就多了一张卡片。“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我卡片库里还有一些消毒剂。”
“……放我包里吧。”
猫医生磨磨蹭蹭地掏出了专门为它打造的小听诊器,光是往身上披白大褂就花了近十分钟,一边拖时间,一边高高竖起了耳朵;波西米亚在这十分钟里,一眼也没敢往人偶师身上看,只是旁敲侧击地问话。
“……他一直都是这么半死不活的嘛,”林三酒摆摆手,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样子:“不过我发现,这个人只要留了一点点生存意志,那他的生命力还是非常顽强的。你看我这么把他搬来搬去的,也没撕破伤口啊,流血而亡啊什么的。要我看,他现在的状态已经稳定了。”
“……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很稳定了。
“唔,就是没再继续恶化。不过,”她忽然转向胡苗苗,带着点犹疑地问道:“他这个情况其实需要手术吧?但没有条件贸然手术,我担心会出意外……拜托你先继续把他的状况维持住,你需要什么,我再去想办法。”
即使不是医生,扛着尸体一路走来也该发现不对了;但她显然完完全全没有意识到,此刻躺在路边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猫基本上不咳嗽——但胡苗苗还是努力地咳了两声。
波西米亚张着嘴,一时也彻底没了话说。她和小猫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是一脸的欲言又止,生怕不小心说了什么反而刺激着她。苦于不能当着林三酒的面商量,又没了借口再次走远,结果他们都陷入了异样的安静里。
林三酒目光转了转,开始疑惑了:“猫医生?”
“啊,啊。”胡苗苗现在再装听不懂人话也晚了,用后腿挠了半天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想想,未必……未必。”
波西米亚低头盯了一会儿公路路面,倒是忽然来了主意——她悄悄伸出脚尖,使劲一碾地上那条白线,它果然又摇头摆尾地呼起痛来,震得几人脑海中嗡嗡作响。趁着林三酒揉太阳穴的工夫,她用意识力一卷,就将那条白线给硬生生拽脱了地面,使其重新化作一团色彩肮脏的混沌;当它浮在半空里时,就好像有人把景物给涂花了一块似的。
“你没事叫什么?”她装作生气的样子,顺势卷着它转了一个身,背对着林三酒,朝它训斥道:“闭嘴!”
混沌果然闭嘴了——这倒不是因为命令,而是波西米亚正用意识力包裹住了自己的声音,悄悄送进了那一团混沌之中。
“既然你的声音可以在人脑里直接响起来……那你可以只把声音传达给特定的人,让别人听不见吗?”
模糊混沌的色彩上下弯曲了一下,随即波西米亚就听见了它的回答:“可以,就是费劲一点。”
她用眼尾余光一扫,发现猫医生和林三酒都没听见这句话。
“那太好了,”她半威胁半利诱地说,“我有一个计划……你要是好好帮忙,我就放你走。”
……波西米亚的计划很简单。
他们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敢直接告诉林三酒人偶师已经死了,生怕加倍刺激着她的精神状态。如果能够上演一出“医生紧急抢救,最终无力回天”的场景,或许这个过程能够帮助她一点点接受现实。更何况,这次她无须再一个人面对“人偶师已死”这个消息了,毕竟她身边此刻还有波西米亚和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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