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在记时的过程中,自己也忘了怎么办?
现在显然不是谈论这件事的好时机;林三酒压下疑惑,一边看着画布,一边朝录音机冲了过去——画布上,着墨最多的就是母王了:大脑满满地占据了一大半土腔,但属于它的暗红肉色仍然还在画师笔下继续蔓延着,看起来已经快要碰着那两个小小的人形了
她经历了这么多末日世界,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看都不能看自己的敌人一眼,她也根本生不出作战或攻击的念头,连往身后打出一道疾风都办不到母王体积太庞大了,【未完成的画】吸不走它,斯巴安的特殊物品又必须要以己身伤害为代价;而最迫在眉睫的问题,就是她飘飘忽忽、随时都会消失的记忆了
这样的情况,甚至还不算最坏的:至少母王暂时没有放出那些紫黑色长虫,顺便把他们二人吸进自己的裂缝里
难道真的还有能取胜的办法吗?
她顺利地抓住录音机,一拍倒带键,转身冲了回去——当斯巴安几步冲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时,林三酒愣愣地转过头:“怎、怎么了?”
“十二秒”离近了一看,才发觉他额头上隐隐地泛着一片汗意,几绺打湿了的金发落下来,闪烁着晶亮的微光这一次斯巴安的解说又急又快,像是正被什么追赶着似的——几乎在他话音一落的同时,他猛然捂住额头,从牙齿间咝咝地吸了一声凉气
轮到他遗忘了
每一次的提醒,都能在他们大脑中激起一片隐隐约约的印象;只不过这印象一次比一次淡,一次比一次模糊比起几分钟前米姆还活着的时候,林三酒的记忆恶化速度已经十分惊人了
留给他们做出行动的窗口,正在飞快缩窄
“十、十二秒吗?”斯巴安压着自己额头,喘息着说道“刚才你提醒我,至少花了……六七秒了吧?”
“差不多……我们要在下一次恢复记忆的时候,抓紧制定一个战略了,”林三酒充满焦躁地叹了一口气,因为正在不断与自己的意志交战,叫她越加烦躁难耐了“要不然以这个速度恶化下去,总有我们没听完录音就又忘了的时候”
好在他们失去记忆的时间点不同,总算还能彼此照看着不让对方转头往后看——当林三酒又一次被唤醒了记忆时,画师也正好完成了他的画一块泥土从他脚下飞起,直直扑进画里,将它填补完整了;二人目光在画上一扫,顿时都哑了
在泥土以外的画布上,一只大得几乎叫人喘不上来气的暗红色大脑,正紧紧地贴在二人背后,在阴影中朝他们张开了一条幽深的裂缝米姆那一具单薄得几乎看不见的尸体,只剩下了一条细细的边
从那幅逼真鲜活的画上来看,他们与母王身上的裂缝之间,仅仅只有不过一臂的距离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竟还是没法兴起半点儿伤害它的念头;他们能做的最大抗争,就是拔腿跑向了远处画师似乎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卷起画架、抱起桶子,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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