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将所有人的作业都看过一遍之后发现,这堂课上只有一个正常人。
那是一个模样平凡的男生,她以前几乎没有多注意过他,因为他总是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低头坐着——大概因为他不太起眼,所以其他变形人似乎至今都没发现他不是变形人一员。
乔元寺将他写的作业看了好几遍,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找他说点什么。可惜,她现在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了……她翻来覆去想了又想,最终决定先观察一下情况。
幸亏她加了小心,因为她很快就发现,那个男生看不出来周围人的面部变化,不是演技超群,而是真的看不出来——有一次,他对小组讨论里的同学说了句“你吃口香糖呢吗,给我一片吧”;而乔元寺盯着那个下半张脸是上半张脸的倒影的人看了几秒,压根没找着他的嘴在哪儿。
等那人说了一声“是啊”,果真从包里拿出口香糖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了:在那男生眼里,这个变形人不仅是有嘴的,那嘴还在嚼东西。
两个星期之后,那男生在课堂上变形了。
同样的事情后来又发生了好几次,似乎相比“看得出来变形”的正常人来说,“看不出来”的正常人比例更大——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乔元寺难以避免地消沉了几天。
作为少数中的少数,他们必须得装作看不出来变形的样子,才能保证其他变形人不对自己动手;可是在保证了这一点的同时,他们也将找到同路人的可能性给推远了。
这种情况下,假如学校里还有能察觉到情况的正常人,他敢来接触乔元寺吗?自然是不敢的。
当然,或许她本来也不应该去接触他人。
在樱——在她开学之前,她也同意,自己这种特殊状况,还是尽量离群索居、避人耳目的好;她身边的正常人越多,就越危险。道理乔元寺都懂,她只是没想到,独自在变形人中沉默着,竟然会是这么难熬的事。
说起来……离开学过去多久了?好像已经有一个月了吧?
她表面上一切如常,上课备课开会说话,谁也瞧不出异样,但她的脑海深处,似乎总有一点儿恍恍惚惚。她的时间已经停止在了开学前的那一天,所以每当她看见报纸日期又增加了一日,她总暗自怀疑是报社出了错。
别人数日期是在往前走,她数日期是在倒计时:还有十二个月零一个星期,还有十二个月零六天,还有十二个月零五天……清零那天会怎么样,她不知道。
乔元寺后来不太敢回忆这一段时间;每次一想起来,她总是会被一个近乎恐怖的想法笼罩住,连呼吸都会变得困难——是不是因为她在这段时间里太过心神不属,露出了马脚,才导致了以后那一系列变故?
那一天,她和平时一样没什么事情做,看书也看不下去,便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看窗外的风景。
从一两个星期之前,乔元寺就发现自己天天清闲得令人心慌:她的课上连一个正常人都不剩了,没有人能听得懂她备的课,她也看不懂学生交上来的作业。她上课时只好让学生小组讨论、互相点评,这样一来,她就少了一多半的工作。
其他的课上,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乔元寺一边想,一边慢慢往窗台水盒里添水。曼妙把她当成移动食堂了,每天不定点都至少会出现一两次,露脸时往往是一副饿鬼相——她和曼妙在生命上被联系在了一起,所以她总能微妙地看出小鸟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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