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过半刻,下水的壮汉们接二连三地蹿出水面。
无一例外,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桩因长年累月而被水冲击得木屑翻飞的圆木桩。
围观群众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嘘声。
还以为是啥呢!
结果就是块木头!
这木头再大,不也只是块木头吗!?
“嘁——”
群众们颇为不屑。
胡七八最后一个窜上岸,手里没抱木头,两只手气喘吁吁地拽住猛咳嗽,一副誓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的表情,咳完后,他的面部再次呈现出介于“老子差点就溺死在水里”和“还好老子抓绳子抓得牢哈哈哈”的微妙平衡。
鉴于胡七八面部表情太丰富,导致檀生无法理解这小伙儿究竟是心有余悸的后怕还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无论是哪种,反正这表情看上去一点也不高档。
至少没有前面那几个壮汉小哥哥的棺材脸看起来高档。
前面的几个壮汉皆板着一张脸,虎虎生风,将江水扑棱起半人高的水花。
水花中,手臂上高高鼓起的肉若隐若现。
“哇——”
檀生听见身后传来村妇的惊叹声。
檀生也好想“哇”。
但是,檀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桃木剑和眼前的香炉鼎,想了想还是算了,就当是给无量天尊积德了。
对比如此鲜明,显得胡七八非常地逊。
胡七八大概也发现了,他倒是十分想振臂一呼,挽救颓势。
奈何...
咳咳咳咳…
那水底下就不是人待的!
又浑又脏还特别多的死鱼烂虾!
他一不小心呛进胸腔的那几口江水,简直恶臭得就像啃了一口死透透了的尸体。
不能想,不能想…
胡七八面容煞白,再想他就又要吐了...
硬汉们风驰电掣般上了岸,将树桩依次摆在檀生面前,檀生尚且来不及说什么,便听身后传来讥讽声,“姑娘口中的吉兆就是这几摞木头?要是什么金丝楠木啊岳桦木啊阴沉木啊,倒都还值钱…啧啧啧…这木头都快被江水毁得差不多了,一看不就是普普通通的橡木吗!?”
檀生转过身来,点点头,“如您所说,这确实是橡木。”
“那有啥好值钱的!”说话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大爷,水泡眼鹰钩鼻鸡嘴耳,一看就是个在乡间里坝横行霸道,不受人待见的人,大爷嗤嗤笑,“小姑娘没本事还爱哄人,要不得!”
檀生再点点头,“没本事还爱哄人,确实要不得。”
“那快带上你这香炉滚边儿去!”大爷看热闹不怕事大,哄闹起来,“大家伙闹起来!滚边儿去滚边儿去滚边儿去!”
无人响应。
檀生一脸淡漠地看着那老大爷。
有的人,人老成精;有的人,人老成怪。
这老大爷和赵老夫人都属于后者。
大概都是年轻时候就坏,坚持坏到老。
这样的老人不值得尊敬。
檀生眉梢一垂,将桃木剑搁在桌案边,换了把刚开刃的匕首,众目睽睽之下,匕首寒光一闪,一桩木头顿时被一分为二!
露出了里面金灿灿的光!
“老人家,请您用您贫瘠的心智稍稍想一下,橡木会沉水吗?”檀生面色冷漠,轻声发问。
那老大爷张了张嘴发现无话可说,灰溜溜地从人群中埋头而去。
檀生将那劈成两半的橡木展开来举得高高的,硕大的金元宝一个重叠一个塞满橡木芯,因被藏在橡木中心,黄金的成色尚算崭新,只有棱角被磨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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