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小幺。”
男人因动情的声音有些沙哑。
看着他越来越低的头,炙热而狂乱的目光,占色喉咙一紧,屏紧了呼吸,微微仰着的脑袋,忘记了动弹。
两厘米有多远?两厘米很近。
她眯了眯眼睛,雨水便从她睫毛落了下去,滑过细腻的面颊,又从她修长的脖颈里一路滑下去,没入胸前的沟里。那流淌时的娇好弧度,撩得男人心里越发痒痒。
怦怦——
不知道谁的心在猛烈的跳动。
距离,越来越近。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就在他的唇接触到她的唇那一秒,男人突然侧了开去,滚烫的嘴唇压在了她的脖子上。闭着眼睛粗重地呼吸着,样子有点儿狼狈,一双手臂紧紧地环住她,沉沉一叹。
“占小幺!”
占色心里顿时一沉!脸上滚烫着,她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真特么的丢人了?
她刚才是在等着他来吻自己么?
傻叉啊!忒可笑了。更可笑是人家根本就没有吻下来。
压抑着快速跳动的心脏,女性天生的羞涩感让她的气血一时冲入大脑,几乎没有办法再进行理智的思考了。头上的雨丝如注,男人急促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儿。双臂也越箍越紧好像挺舍不得她,身下的男性反应更是非常清晰就能感受得到。
可是,想到刚才自己那傻样儿——
她再也无暇顾及其他了,可劲儿的在他怀里挣扎了起来。
“权少皇,你放开我。”
权少皇充耳不闻,继续在她脖颈间流连着,轻轻的吻着她,安抚着她的情绪。
脑袋左右晃动了几下,她原本就被雨淋湿了的头发越发凌乱了,可身体还是没有办法摆脱他的禁锢。无奈之下,她抬起了膝盖,使出了必杀防狼绝招,狠狠地往他下腹上要害部位顶去。
男人轻松地避开了她的袭击,一只手就将她整个人儿困在怀里,另一只手猛地捏着她的下巴抬起。从脸上深沉的表情来看,像是缓过了刚才那股子意乱情迷的劲儿了。
“往哪儿踹呢?傻女人,你想做寡妇?”
下巴被她捏住了,占色脸上全是雨水,心里抽抽得厉害。
甩头甩不开,挣扎也不行,她只能大声的吼。
“快放开,我的手……快被你拧断了!”
男人眉目一沉,稍稍停顿一下就松开了她的手腕。不过,依旧将她的人圈在自个儿臂弯里不放,脸上恢复了邪气的笑容,盯着她的脸低声说,“还说你没爱上我,嗯?”
占色脸色一变,脑子里激灵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手,一个耳光就朝他的脸上甩去。
“王八蛋!”
啪——
近距离的耳光,再一次命中。
“操!”耳明手快本是权少皇这种男人的必备素质,他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女人搧耳光。可他竟然被她一连甩了两次。眸光危险一眯,他拽紧了她的手腕儿,随手往她身后一推,目光淬寒。
“好本事,还玩上攻心计了?”
在他的推力下,占色‘噔噔’地退了两步,脚下一时收势不住,后背就直接抵在了那辆Conquest_Vehicles的车腰上。坚硬的车身抵得她背上有些不爽,不过她心里更不爽。抬手抹了抹满脸的雨水,她恨恨地瞪着他,怒火燃烧到了极点。于是,说话也口不择言了。
“我打你算轻的!你爹妈没教好你,我替他们教育你,你该感谢我!”
“占小幺,你真行!”
男人目光阴鸷得有些发冷,大手扯了扯湿透的衬衣领口,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拽住她的腰就拉了过来,身体再重重地压下去,将她整个人压在了汽腰上,居高临下地瞪视着她,动作粗暴而激烈。可哪怕他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还是没有了接下去的动作。
两个人互相瞪视了半晌儿,在大雨的掩盖下,权少皇的声音几乎是用吼的。
“占小幺,我警告过你的,不许再搧耳光,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占色目光恨恨,寸步不让的吼了回去,“权少皇,是你欺人太甚!”
男人恶狠狠地盯着她,目光染怒的样子狂野得像一头恨不得撕了她的野豹子,“行,算我欺人太甚。那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许提我过世的父母?!更不许污蔑他们。”
父母对于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占色懂。
尤其像权少皇这种打小就失去了父母的人,心里感受她也能懂。
可她刚才不是被逼的么?
心里紧了紧,占色又理直气壮的仰起了头来,目光锁定他阴鸷冷沉的眸子,她气得喘起了粗气儿。心里更是焦躁得不行,恨死了男人力大而女人天生势弱的无奈。于是一句话,更是吼得歇斯底里。
“权四爷,你帮了我很多,我心里感谢你。但是我跟你不同。对于你来说,也许就是一时发情的兴趣。而我觉得,婚姻它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更是两个相爱的男女间要共建未来美好的真诚交汇。不以感情为基础的婚姻,那都是在亵渎爱情,懂不懂?那样,比单纯为了解决生理问题上床更让我难以接受……”
“够了!”权少皇低吼,“占小幺,不要跟我提感情,你比我更没资格。”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压着她的身体,雨水淌过的额头上青筋浮现。
两个人在雨中对视着,目光里火花四溅,几乎要燃烧掉彼此。
身体动弹不得,又无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作为女人的无奈,让占色觉得特别的委屈,眼眶莫名其妙就湿润了。湿得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来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那感觉,就像心里某一种伤疤被人给活生生揭开了一样,堵心的滋味儿,闹得她难受。
“权四爷,请你,不要亵渎别人的感情……也包括你自己的。”
“感情?亵渎?!”权少皇的面色,在灯光下煞白煞白,眉头睫毛上全是雨水,一双阴鸷的黑眸死死盯着身下同样满脸都是水的女人,眼圈里被染上一层猩红的颜色。
“占小幺,你对我没有感觉吗?”
“没有。”
“一点都没有?”
占色正视着他灼人的眼睛,身体颤了颤,肯定的摇头。
“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专注地盯着她,权少皇眉心紧紧锁着,仿佛在咀嚼她的话,更像是完全没有听见,高大的身躯依旧压在她的身上,任由雨水淋漓地挥洒下来,淌在了车的身上,淌在了彼此的身上。
良久——
他才凉凉开口,自嘲一般轻笑。
“女人就是矫情!”
不知道怎么考虑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软化了几分。
直起身来,他漫不经心地放开了圈住她的手,又用掌心怜惜地替她抹去了脸上的雨水,或者是她不经意流下的泪水。低沉的声音里哑然不堪,却带着冷冽的命令声。
“上车。”
还上车?
只要理智没有被狗吃掉的女人,都知道现在上车去有多么危险。
刚才就差点儿被他给吓死,现在跟他上车不得万劫不复么?
占色不敢轻易尝试高难度,不过见他软下气儿,她也不再给他较劲儿。不管怎么说,权少皇帮她是实事,偷偷花钱救助章中凯更是实事。恩是恩,怨是怨,她分得很开。
于是乎——
拂了拂贴在了额头上的头发,她语气淡定得仿佛刚才的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不用了,我回家,很近。”
“哪个家?”权少皇冷笑。
占色愣了愣,心脏又抽了。
没错哦,很近的那个其实也不是她的家……那是姓权的出钱给买的房子。而且,一想到回去还要面对鲁有德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还要看着他谄媚又恶心的嘴脸,还要听着母亲不停劝嫁的叹息声,她真的宁愿撞墙。
“我回所里。”
颓然地说完,她冒着雨湿淋淋的就往大路上跑。
“妈的!不轴你会死啊?!”
权少皇甩了甩额头上的水,几步跟过去拦腰拽住了她,直接扛在了肩膀上,大步往默默停靠的Conquest_Vehicles走了过去。一直沉闷在车里的铁手,一直揪着的手指松开了。赶紧地打开了车门,等着权少皇抱占色上车的时候,他却闷不作声地撑着伞冲进了雨雾里。
约摸五分钟时间,他带回了两张干爽的大毛巾,递了过去。
看了他一眼,权少皇声音眉头拧了,“谢谢。”
“应该的。”
铁手垂下了眸子,默默地退出了车厢。
不作声地掂了掂大毛巾,权少皇转过身粗鲁地往女人身上擦去,头上,脖子上,可使劲儿地擦她的头脸。完了他没有用另一张干爽的毛巾来擦试自己,而是用它将占色紧紧的裹住。
“别感冒了。”
吸了吸鼻子,占色拧紧了眉头,“你不用吗?”
“不用。”
“那你身上湿的,怎么办?”
“大老爷们儿,习惯了。”
刚才打架像仇人,现在关心又像情人。占色觉得头都大了,一边拿着毛巾慢慢搓着头发,她一边儿慢腾腾的试图说服权少皇。
“麻烦你送我回所里吧,我不想跟你去。更不想嫁给你。”
“我说过,由不得你。”一把将湿掉的毛巾掷在车座上,混身湿透了的权四爷,目光淬火,眼神儿执著,像一块儿顽固不化的石头,“你没得选择。”
占色看着他,无言以对。
硬的不行,只有来软的了。她从刚才男人的表现和反应来看,要对付他,或者眼泪攻势才最有用。她不是学表演的,可心里的委屈也不是假的。越想越难受,憋了憋,刚才压抑着没有倾巢出动的眼泪,就齐刷刷地滚落在了白皙的面颊上。
“……呜……你个王八蛋,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吗?”
男人愣了愣,果然,不等她下一句埋怨的话出口,伸出手臂就将她抱在了怀里。大手拍打着她的后背,额头轻轻放在她的脑门上蹭着,安抚着,两个湿漉漉打了一架的男女又诡异地搂抱在了一起,而权四爷的声音更是从未有过的柔软。
“好了,哭个屁啊。老子那是欺负么?”
“怎么不是欺负?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逼婚的吗?”
“傻逼,老子怎么没去欺负别人?那不因为你是我女人?”
“……”神逻辑!占色不再说话,只顾着掉金豆子,时不时瞄着他的反应。
“还哭?”男人声音加重了。
“……”于是,占色眼泪掉得很厉害了。
从来没有哄过女人的权四爷,一张俊脸黑完了,“占小幺,你要不逆着我,我能那么对你?”
“……”抽泣着,还是不说话。
“得!你说,要怎样你才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果然用眼泪争到了选择权利?再次狠狠抽泣了一下,占色满脸带着泪水的仰着头看他。想了想,又想了想,她吸了吸鼻子,说得十分认真,“除非你不再逼我。”
看着她泪眼婆娑的小样儿,权四爷心里烦躁得紧。
抬起大手来,他使劲儿揉揉她的发顶,样子像在揉小猫小狗,完了又叹着气替她擦泪水,“老子又不傻?你要同意了,我至于逼你?”
“我是说,你不能逼我同意。我会考虑。”
“真的?”
“真的。还有,你再也不许动不动就耍流氓!”
看着她抽泣着的委屈样子,权少皇哭笑不得,敢情她对着他又吵又打,就是为了一个女性的主权问题?勾起唇角,他邪劲儿地笑了笑,低下头去,轻啄了一下她的鼻头,“这算不算耍流氓?”
想到刚才他避开的那个吻,占色心下烦躁。
“不许碰我!”
眉眼一沉,男人捏捏她的脸,低声吼,“你现在长金贵了,爷碰不得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就是占色此时的感觉。
理念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聊起天来,感觉完全是鸡同鸭讲。遇到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真的让她觉得伤不起。要说权少皇他这人不是不好,把什么事都给女人安排好的男人并不多。可他真的不懂女人,不懂女人的心理。
一念至此,她心里的烦躁又涌上来。
寻思了一下,她使劲儿咬了咬嘴唇,看着男人湿湿的头发,俊朗刚毅的面孔,脑子一抽,突然就问了出来,“权少皇,你谈过恋爱么?”
眸色一暗,男人看着她,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见他低低地‘哧’了一声儿,懒洋洋地说:“废话,想当年爷可是万人迷。怎么会没谈过恋爱?”
“呵,真的?怎么谈的?”占色这话,纯粹好奇。
挑了挑眉,男人目光戏谑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一本正经地说:“为了给爷写情书,京都市每年都会涌出一大批青年女作家。而且,都加入了作协。”
噗哧!
翻了个大白眼,占色实在憋不住,华丽丽的笑了——
一笑泯恩怨,两个活冤家又得劲儿了。
前面一直沉默的铁手,紧绷的脸色也松开了。
到了锦山墅,两只落汤鸡刚一下车,权十三小屁孩儿就从主楼里冲了出来,站在掉着雨注的房檐下面,他挥着对着雨雾里的占色可劲儿的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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