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得到权氏手底下各路老臣的拥戴?
他把唐瑜送到国内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她那个‘亲生母亲’,在里面究竟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一个又一个问题,摆在她的脑海里。
手指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她分析来分析去,脑子里突地灵光一闪,又出现一个想不通的点儿。认真说起来,不管是在她‘失忆’这六年,还是她再遇权少皇之后,如果权世衡要对付她占色,完全是轻而易举的小事儿,要她的命比捏死一只蚂蚁更简单。为什么权世衡没有动她?
要么就是这六年来,权少皇其实一直在暗中保护她。
要么就是权世衡……他不想杀她。
或者两者皆有?她占色也成了他们叔侄争斗的一个彩头?
不通……想不通……
摇了摇头,她半趴在床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摆弄着她的分析图,眉头都皱在一块儿。
“额娘——”
一道脆生生的童稚声儿,打断了她的思维。
飞快地关上了程序,她翻转过身来,张开手臂,伸向了她的宝贝儿。
“十三,你怎么又过来了?下午不用上课?”
“要啊!”小十三小松鼠似的蹿到了床上来,一双眼睛笑成了碗豆角,“我说过的话,就必须做到。十三要每天都陪着额娘,还要替妹妹尽孝心。”
“好儿子!”
摸着十三的小脑袋,占色鼻子酸了一下,心里满满地都是甜蜜。
小家伙儿的热情总是很古怪,玩了不到五分钟,他突然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就想到了什么,满脸崇拜地对她说。
“额娘,你上次教十三玩过的那个小游戏,为什么我对小朋友就用不了呢?”
“什么游戏?”
“一手氢气球,一手坠大石头的游戏啊……你说是一个心理学的小游戏。”
占色扯了扯嘴角,低下头,直视着小十三的眼睛,“那个游戏必须要有心理学基础,不适合小十三玩儿。嗯,这样吧,十三你跟额娘说说,你最想跟同学玩什么样的游戏呢?”
“要牛逼的,只有我懂,他们不懂的。”十三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昂着脸蛋儿,那小劲儿,那小脸儿,全是权少皇的影子,强势,不甘比人弱。
占色眸子微微一眯,搂紧了他,“行,额娘想想啊!”
对于小十三,占色现在是予求予应。她恨不得把六年以来所有缺失的母爱都一并弥补给了他,疼爱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爱才好了。这会儿他有了要求,她又怎么拒绝得了?
脑子转了转,他让十三出门找警卫拿了一副扑克牌进来。
母子俩对坐在床上,她手里托着纸牌,神神秘秘地对十三说。
“额娘现在教你一招——扑克牌读心术。”
“读心术?”十三愣了一下,拍着小手儿,眸子亮晶晶的,“额娘,你真伟大,我好爱你。”
占色心里一甜,失笑不已,愉快地找不着北了。
她这个儿子真是块儿乐天宝,整天都能把‘我好爱你’挂在嘴边儿上。可每一声儿,都似乎落在了她的心坎上,又酸又甜,又涩又辛,说不上来,究竟是一个什么滋味儿。
把一副扑克牌洗匀了,占色在纸牌里挑出了9张来,推在两个人中间的被子上,呈扇形展开。
“现在,你从里面挑一张出来,不要让额娘看到。等一会儿,额娘就可以读出来,你挑中的那张扑克牌的花色。”
小十三兴奋得不行,瞪大了一双乌黑的眼,“哇,额娘,真的么?”
占色冲他眨一下眼睛,“试试就知道了。”
小十三听她这么说,更加迫不及待了,从牌里挑出一张‘方块十’来,看好了花色记下,又放了回去。
“好了,额娘,你发功吧!”
占色为了不让自己有作弊的嫌疑,摊了摊手,“你来洗牌。”
小十三拿着九张牌,洗了又洗,洗了又洗,害怕没有洗匀了,小样儿特别的认真。等洗了好几次,他才将九张牌递还给了占色。
“额娘,我洗好了,你来猜吧。”
占色接过牌来,笑了笑,将手里的九张牌分成了三叠,每叠都是三张。
“不能这么快,在开心眼读心之前,还有几个小问题得问你的……”
“哦,你问吧,额娘。”
拿起第一叠的三张纸牌,占色让牌面儿背对着自己,展开在十三的面前,问他。
“这里面,有你选中的那张牌吗?”
十三瞅了瞅,摇了摇头,“没有!”
占色伸手‘作法’,又拿起了第二叠的三张来,展开在他面前,“有吗?”
十三见状,点了点头,“有!”
接着,占色就把九张牌一起收拢了。有意识地将刚才十三说‘有’的那一叠牌,放在了没有的两叠中间,重新进行了发牌又分成了三叠,像刚才那样重复了一次,问了十三同样的问题。这一回,在他说到‘有’之后,占色撒开手来,做了一个从程贯西那儿学来的魔术动作,耍神地对十三说。
“儿子,看着我的眼睛,不要说话,额娘要读你的心了。”
十三果然乖乖地看着她——
几秒之后,占色眯了眯眼睛,声音放缓,“权十三小朋友,我已经读出来你的心了。”
在十三的诧异里,她突地伸手下去,准确地抽出来了十三选中的那张‘方块十’,放到他的面前。
“是不是它?”
愣了一下,权十三看看牌,又看看占色,然后双手扬起,发出一声欢呼。
“我的天呐。额娘,你太帅了!快教教我,快点……我也要学读心术!”
见到他愉快的样子,占色‘噗’的一声儿,笑得合不拢嘴,一把将他搂过来。
“我的傻儿子!”
将小家伙儿抱过来坐在自个儿旁边,占色拿着那九张牌,将扑克读心术的窍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其实说白了,一共就才九张牌,洗牌、切牌、询问,她只不过运用了一下排除法,故意弄得神神秘秘,是为了魔术般的神奇效果罢了。这扑克读心术的关键点就在于第一次问完了,一定要记住‘有’的那叠牌,发在了哪一层。
接下来,十三在她的指导下,自个儿也玩了一次。
不得不说,小家伙儿很聪明,一学就会,试了一次,开心地紧紧搂住占色就不放手。
“额娘,你太厉害了!十三也会读心术了……”
“咯吱……”
正在母子俩玩得不亦乐乎时候,病房的门儿,就被人推开了。
随即,又‘咔嚓’一声儿,合上了。
占色偏头一看,来人正是帅气逼人的权四爷。
不过,见到他俩搂抱成一团的样子,权四爷一张俊脸,顿时黑成了张飞。
“十三,谁让你过来的?不上学了?”
小十三看了看占色,面露委屈地小声儿嘀咕,“我过来看额娘的。”
皱了一下眉头,权少皇看了看占色,又虎着脸看他。
“你妈身体没有恢复,你还在她身上蹿来蹿去……猴子变的?”
哼了一声儿,小十三蹶着小嘴儿,就与他老爹扛上了。
“为什么只许你在我额娘身上蹿来蹿去,不许我蹿来蹿去?不公平——”
面色变了变,权少皇掠过占色似笑非笑的脸,握拳到嘴边儿,轻咳了一下,才没有笑出来。为了严肃正‘父纲’,他大步走过去,拎着小十三的衣领,就把他给提了起来,托在了手臂上。
“赶紧去吃饭,完了上学去。”
许多男人对儿子的教育,总是简单、粗暴,还野蛮许多。这对父子也是一样,总是为了‘吃醋’那点儿事搞得水火不容。被老爹拎小鸡仔似的拎了起来,小十三不由得拳打腿踢,嘴里七七八八的乱嚷着,就直喊老妈救命。
他知道,老妈疼他,这招儿必然有用。
果然,那小样子,可把占色给心疼坏了,要不是脚不方便,肯定都蹦过来抢人了。
“权少皇,儿子还小,你能跟他好好勾通吗?”
扭过头来,权少皇冲她瞪了一眼。
“这小兔嵬子太皮实了,不严加管教,将来得捅天不可!”
望着儿子乖巧又可怜的模样儿,占色皱了皱眉,心尖尖直抽搐。
“哪里皮了?十三是很乖的。快把他放下来,小心吓着他。”
权少皇一低头,正好看见十三在冲他吐舌头。可老婆有令,他不得不从,乖乖地把小家伙儿放了下来。
“你啊,太不了解他了。”
小十三身体得到了自由,小泥鳅似的滑溜着就抱紧了他的大腿,冲他招了招手。
等权少皇蹲下身,递过去耳朵的时候,十三才背着占色,冲他做了一个大鬼脸,一句话说得很小声儿,“父皇,不是老妈不了解我,而是我在她面前是乖宝宝,在你面前,就成了小恶魔。哈哈哈哈……”
听他笑得抑止不住,权少皇却气得直瞪眼儿,占色也露出了微笑。
“十三,时间差不多了。去吧,不要耽搁了功课。”
以前她在管束十三的时候,因为身份问题,总有些束手束脚。而现在不同,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她很得心应手了。
亲生的孩子,果然是不一样的。
她心里正感叹着,十三回头冲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又冲权少皇吐了一下舌头,调头就跑出了病房。外面有司机在等着他,他跑得很快,就怕屁股上会挨老爸一巴掌。
知子莫若父,十三这点儿小聪明,权少皇又哪儿不知道?
只不过么,只要他能把占色给逗乐了,那就是有功。
权少皇走到床边儿,抱着占色单薄的小身板儿,怜爱地捋捋她的头发。
“吃过了没有?”
占色点了点头,赧然一笑,“……一天都在吃,我快被养成猪了。”
确实,她只不过是小产,可感觉却像做大月子。之前给她误吃了活血化瘀汤的李婶儿,这三天来简直是变着法儿地给她弄补气血。出了小产的事情之后,不用权少皇和占色多问,她自个儿就已经吓得直敲牙齿打哆嗦了,指着天赌咒发誓称自个儿没有坏心眼,只是想让占色的脚快点儿好。
占色怀孕的事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相信李婶儿也不可能事先知道。
而且,锦山墅里挑人都有严格的标准,要说她故意有点牵强。
因此,没有人怪她。
只不过,每次想到孩子没有了的事情,占色就止不住的怅然若失。
权少皇见到她的落寞,手上一顿,“怎么了?不开心?”
愣了一下,占色抬头,语气有些心酸。
“她真是一个薄命的孩子……”
权少皇心里也揪了下,掌心却更加宠爱地抚摸着她的头。
“放心吧,等你好起来,爷加倍努力,让咱闺女又回来。”
占色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手,眉目横了过去。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你以为我不追究了,就是准备放过你了?”
见到他女人一脸严肃的样子,权少皇好笑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头儿,低笑着问。
“夫人,难不成,你还给爷安排了别的节目?”
占色下巴微扬,目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
不期然地,她就想到事情的开端——汽车上,他的家暴行为。
推他一下,与他保持着距离,占色才正色地说:“为了彻底治愈你的家暴行为,这次的事情,虽然暂不提交法庭处理。可家有家规,你犯了事儿,我也不能轻饶了你。”
权少皇挑了一下眉,差点笑出来,“所以呢?”
占色习惯性地捋了捋头发,扯着嘴角一笑,“所以,经过占小幺同志与占色同志研究决定,未来的三个月被划为我的身体康复期和心理重建期。而且,对你的个人行为进行考察。在这个期间里,你不能碰我……”
不得不说,占色这女人吧。
正色起来的时候,真有点儿……萌。
还有……二。
权少皇愣了一秒,扬起了唇笑了,“占色,你怎么这么二?”
“因为,我爸教过我……做人,不要不三不四,我只能二了。”
说完,占色拉好被子,盖住自己,心里一紧,鼻子就酸了。
每次说到她爸,占小幺就这表情。权四爷心肝儿颤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地盯住她,赶紧转移了话题。
“占小幺同志,我可以上诉么?”
占色迎着他的视线,状若无奈地说,“不好意思,权少皇先生,这就是终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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