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来,王元儿的日子现在才叫舒心,日子富足有奔头,又住着大宅子,听说等些日子还会买上几个人来伺候,那可是小姐儿的生活了。
这老头儿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这婆子,我哪是担心她的生活了?我是愁她的亲事。”梁秀才没好气地道:“我今儿瞧着她和那崔大人,很是不寻常,只怕,只怕……”
梁婆子一愣。
“晚头吃饭的时候,我瞧着元儿的嘴唇有些破了。”梁秀才有些羞于启齿的道:“她,她都还没成亲,怎么就能这么轻浮呢,那崔大人也是太猛浪。”
听到轻浮猛浪,梁婆子心里一跳,一把抓住老头儿的胳膊,急问:“啥,你这老头儿是说啥?说咱元儿不受规矩么?咱元儿吃亏了?”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们都还没定亲,就太亲密了,要是传出去,对她的名声有坏无好。”梁秀才道。
梁婆子哎哟一声,抚着胸口,嗔道:“我看我迟早要被你这老头儿给唬出个毛病来。”
吁了几口气,她又道:“这事我也问过元儿的,她都说得明白,只等他来提亲,元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这做姥公的还不清楚,她不是那糊涂的孩子。至于亲密点,咳,估计也是不小心。”
这不小心几个字,她倒是说得有些心虚,有点儿为外孙女开脱的样子。
“我看那崔大人也不是说着玩的样子,他瞧咱们家元儿的眼神,可是真切得很。”梁婆子又道:“他生得是一表人才,又是个官儿,配咱们元儿,也是妥妥的。”
“你说得轻巧,咋不想想人家的家世?元儿也没什么后盾,即使嫁过去,我怕她要吃亏。”梁秀才长叹了一口气:“世家大户里的腌臜事,多得咱说不上来,我看元儿如今也挣得来银子,按理说找个差不多的郎君,倒是可以顺遂一生。大官人,哪是那么容易驾驭的。”
梁婆子沉默下来,叹道:“这理谁不知道,可也得她自个儿喜欢才成。”
梁秀才又叹了一声,道:“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虚的,她能得固然是好,我怕就怕她在这条路走得头破血流,怕她一条肠子通到底,像她娘一样。”
想起已逝的女儿,梁婆子打了个寒颤,不由拢紧了身上的被子,半晌才道:“不,不会的,我看元儿的福气比容娘大,她是有福之人。”似是要说服老头儿又要说服自己一般,道:“你瞧她这几年,还不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她性子比容娘要硬,也聪慧,她的福气大着呢!”
“但愿如此吧!”梁秀才半天才接了一句:“也不知这是不是就是命。”
两口子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才又重新躺下睡去,那孙女主意大,也不是能劝就劝得了的,他们只能在后头尽力支撑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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