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言见宋老太太直乐,忙道,“可是真的?怪道我吃祖母腌的咸蛋,觉着比咱家厨子腌的都香呢。”
父女两个心有默契的哄老太太欢喜,宋老太太更加开怀,指着宋荣道,“听你爹爹说呢,不过是仔细些罢了。现在不是从前,家里有银子了。你爹爹跟你二叔小时候,我养了鸡,鸡蛋舍不得吃,拿到集市上卖了,另买鸭蛋。鸭蛋便宜啊,就是有些腥气,其实一样补身子。他们俩嫌腥,我就把鸭蛋腌成咸蛋,能去腥气,早上夹在粗梁饼里,还省了一顿菜呢。”
这话给宋嘉言提了醒儿,宋嘉言道,“祖母,上回咱们叫厨房做的玉米面的薄饼,又薄又脆还香的很。”
宋老太太笑,“现在家里做的搀了白面,烙的时候,锅上抹一层薄油,才那样香甜好吃。你爹爹他们小时候可没这样的条件,粗面杂粮吃饱就谢天谢地了。”
“娘这样一说,倒把我说的馋了。”宋荣道。
“我也想吃那玉米面的薄饼了。”
“可见真是亲生的父女,看这馋样。”这样说着,宋老太太吩咐丫头叫厨下烙些玉米面的薄饼来吃,又道,“刚刚大丫头说的拍黄瓜、拌西红柿,就摘我菜畦里的鲜菜来吃。”
宋嘉言加一句,“紫翘姐姐,再往菜畦里拔些小葱和曲曲菜,水灵灵的洗干净。叫厨下切些肉丁,一半精肉,一半肥肉,用黄豆酱炸了,炸些肉酱。切一盘羊腿肉,添两个小炒,一样素炒鲜菇,一样海米冬瓜,爹爹祖母喜欢吃。”
宋老太太乐呵呵地,“要不说女孩儿贴心呢,我有这丫头伴着,没个闷的时候。”其实同样是孙女,宋嘉言肯投宋老太太所好,再加上她性子疏阔,喜说笑,宋老太太便格外的喜欢她。宋嘉语忙于功课,每日并不得闲,再者,宋嘉语实在有些欣赏不来宋老太太的品味,想陪着宋老太太说话吧。宋嘉语擅长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老太太一样不懂。老太太引以为傲的艰苦岁月,宋嘉语即便听了,她也理解不了宋老太太那些感情。
人与人的感情,都是慢慢相处出来的。
主院里。
眼瞅着要用晚饭的时候了,小纪氏听宋嘉诺说了宋荣并未见章明之事,心下便有些不快,唤绿云道,“去问问老爷,晚饭摆在哪儿?”
绿云着小丫头去问,不一时,绿云回禀,“老爷和大姑娘去了老太太院儿里,说叫太太带着二姑娘二爷一并用。”
小纪氏叹,“知道了。”定是那死丫头又缠着她爹爹过去的。话说小纪氏嫁过宋家,不是没点儿小算盘。不过,宋家人口简单,更兼宋荣是个再精明不过的人,便是小纪氏也不敢在宋荣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小动作。只是,小纪氏对于宋嘉言宋嘉让的成长,亦无多少关心。
其实,这也正常。宋嘉让五岁上便给宋荣挪到前院儿去住,连老太太身边也不叫住了,为此宋老太太狠气了一场,还骂了宋荣一顿。宋荣这人,看着俊雅斯文,其实最有决断,他决定的事,任谁都别想更改。拼着挨了老太太两拐棍子,到底将宋嘉让放到前院儿学习生活。小纪氏不过后院儿内宅理家,前院的事,她手再长,宋荣也不会叫她伸过去。
另外宋嘉言,更不必小纪氏费心。
当初,小纪氏一举四得把梁嬷嬷派在宋嘉言身畔,原不过是权宜之计,不料宋荣见梁嬷嬷当差用心,不但把梁嬷嬷的月银翻倍,还多次奖赏梁嬷嬷,命梁嬷嬷用心服侍宋嘉言。如此,梁嬷嬷一举在宋嘉言身边儿站住脚。
更不必说宋嘉言来历诡异,便是不用人教导,她也长不歪。
非但长不歪,宋嘉言在宋老太太、宋荣母子心中,地位不凡,这一点,小纪氏尽知。
小纪氏自负聪明,宋嘉言与宋荣更不傻。
尽管宋嘉言时时碍着小纪氏的眼,叫小纪氏恨的牙根儿痒,到底小纪氏也不能将宋嘉言怎么着。
一时,宋嘉语自西厢出来,与宋嘉诺姐弟两个见过。
宋嘉诺道,“母亲,我与姐姐也去给老太太和父亲请安吧。”
宋嘉语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就是脸色不大好,瞧着有几分苍白,说起话来亦是柔柔弱弱,道,“还是吃过饭再去吧。老太太那里的东西,我可吃不惯。上次竟弄出什么臭鸡蛋来,我一闻,险些没吐了。”
小纪氏忙道,“听你姐姐的,有孝心也不在这一时。”在小纪氏看来,宋老太太越发的怪了。先时家事挑剔、给宋荣塞丫头纳小妾,小纪氏应对从容。如今做的事,简直像来自于异次元,小纪氏不要说应对,简直完全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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