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殿外,宦官先迎了上来:“萧刺史且慢,圣人突然有了件急事,正在召见宋县令。”
“哦?”
宦官道:“就是,令弟与……”
“哦!”
殿里,桓琚正在对宋奇发脾气:“梁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朝上的火药味极浓。今天桓琚没有临阵退缩,一个月了,他厌倦了这种争吵,冷冷地看着朝臣争论。今天的朝会便格外的长,直到所有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嗓子累得冒烟,他才扔下一句:“众卿都说小人不好,我看小人好得很!不管是什么人,只要给他扣上小人的帽子,想怎么整治他就能怎么整治他了!”
皇帝一通发作,萧司空带头跪下了。
萧司空铩羽而归,照说桓琚应该是比较开心的。开心没有一刻钟,宋奇来求见了。宋奇只是个县令,今天这场架他没有资格吵。偶尔睡个懒觉,觉得神仙也不过如此的宋奇,被梁玉传来的消息调到了宫里。
他在往宫里赶的路上打着腹稿,凌家的心思、梁满仓的应对、桓琚的反应,以及此时闹得这么大,估计不是京兆就是金吾已经得报到桓琚跟前了。得赶在贤妃前面!
他又比贤妃快了一拍。京兆尹是纪申,极精明的一个人,他最先向桓琚汇报了些事。作为一个不想投机的大臣,纪申对凌家无事生非也颇有微词,朝廷稳定下来不容易,一旦东宫易主,不知道要有多少颗人头落地、多少人家流放,怨声载道而哀声遍朝野。够资格死去的,大部分得是有份量的士人,这是朝廷人才上的一大损失,是不能容忍的。
纪申的汇报就很有意思了:“凌庆父子引得众人围观,臣使人探听始末,道是往梁家演一回负荆请罪。”
桓琚只恨凌光不争气,听到去梁家赔礼,并没有生气,还说:“算他明白。”
纪申叹了一口气道:“可把梁满吓坏了,当街吓昏了。”
桓琚惊讶不已:“什么?”
“大约是见到昨天才砸了他家的人今天这样做,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害怕了。”
“梁满还是这个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告诉我了,听着就头疼。”
纪申无语,默默退下了。
这个时候,宋奇赶到了。
桓琚没有将宋奇与梁满仓联系到一起,以为他还有什么要事,召他到两仪殿说话。行礼毕,桓琚问道:“你是有什么事要禀吗?”宋奇是个县令,没有大事闲得慌进宫逛?他敢这么说,桓琚能把他撕了。
宋奇道:“圣人,臣滞留京中有些时日了,只等回县。日子也定了,就在十日后。”
哦,辞行?
当然不是!
“臣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十天?能干什么?”
“再看看梁满,臣看他不大像样子。当初是臣调理的他,现在不忍心见他又活回去了,故而请命。臣是外臣,不敢擅自结交外戚,还请圣人恩准。”
桓琚就发作了:“梁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臣也不知,臣在家里歇着,听到外面喧哗就循声出去找。遇到两波人,第一波人讲,凌庆把儿子扒光了,去梁家负荆请罪。太子外公真是威风,贤妃娘娘宠冠六宫,兄弟姐妹衣朱紫,今日却步行肉袒,梁氏真是可怕。”
桓琚一脸阴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波人讲,贤妃真是权势熏天,可以左右圣意。梁家有个太子外孙又如何?出迎三里,跪地迎接请罪,说是把进宫告状的女儿也给关起来了,梁满还吓昏了。”
桓琚冷静了下来。
听宋奇说:“臣听完这些,就以为不得不求见圣人了。圣人以为,他们哪个说得对呢?”
“对什么对?无知。”
宋奇开始游说:“圣人,两家必须和睦,然而两家现在都进退失据、过于浮夸了。放任下去必应其一,那就不是百姓无知而是早有谶语了。梁满一个乡下老农,臣请去为圣人分忧。凌庆么……臣官不过六品,年不过三十,不敢托大。”
桓琚赞道:“卿诚干材也!”马上厚加赏赐,让他去梁府善后。
宋奇出去、萧礼进去,两人擦肩而过,宋奇礼貌地微笑点头。心道:他来做甚?
萧礼进了两仪殿,桓琚气正不顺,不冷不热地看着这个表弟。他们年轻的时候感情是不错的,萧礼还穿裙子叫阿姣的时候,先帝与大长公主打趣,说两人再合适不过,不如成亲算了,免得东挑西选找不到合适的娘子给桓琚。
然后先帝就让桓琚跟杜家女儿成婚了。
萧礼舞拜毕,桓琚也赐了座,低声道:“咱们两年没见了吧?”
“是,去年臣父不令臣回京。”
桓琚冷笑一声:“就他讲究多。”
“只有怕讲究少的,哪有嫌讲究多的呢?即使如臣父这般,也有讲究不到的,终究让二郎闯了祸。圣人,您的处罚不公呀,凌光免职,臣弟也该免职。”
还是阿姣可人。萧家就只有这一个让人爱的了。
桓琚放缓了声音:“是凌光无知。”
萧礼摇摇头:“凌光不是什么才子,逼他出丑就是不对。臣弟有失厚道,不是君子的作派。”
“那什么是小人呢?”
“臣学君子还来不及,何必管小人?”
“阿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了?”
萧礼的头一天之内红了第三次,羞恼地道:“圣人!”
“表兄,就是表兄。”
萧礼笑笑:“好,表兄,你不公平。”
桓琚道:“当心二郎怨你!他呀,就是太淘气,从小淘气到大。你看看他,干的那叫什么事?我把梁家调-教出来费了多大的功夫,御史的谏表烧了都够取暖了。梁满才像了点样子,他给弄回去了。就在刚才……”
桓琚絮絮叨叨,皇帝惨呐,说心里话都得挑人。好容易遇到了表弟,他的苦水就往外倒了,将宋奇说的话添油加醒给萧礼讲了——不知不觉之中他受了宋奇的影响。萧礼皱眉道:“凌氏父子确实浮夸了,该改一改登台的习性。这更是圣人不对,想得到让梁氏读书,为何不令凌氏读书?还有梁满,他不是怕凌庆,是怕您,圣人吓他吓得狠了。”
纪申先阴了一把、宋奇又阴了一大把,萧礼把整件事给兜圆了。
他一本正经的批判桓琚,桓琚也不生气,反而赞同地说:“是我思虑不周。凌氏还是胆小一点的好。”
萧礼道:“二郎也该胆小一点的好。”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2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