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蹊不敢去细想。
为什么明明说在好转,却每次都见不到他人。
为什么偶尔几次他去的时候,还看到了常总带着好几位医生出来。
……
李蹊眼眶发红的随便咬了几片全麦面包,吉他就在他的脚边,他刚跳完了一整组舞蹈,此时镜中诚实的倒映出李蹊的狼狈模样,额头全是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一路留下来,汇成一条小溪,一直润湿了他身上的宽大衣衫。
重重的深呼吸两口气,李蹊才压下了心中不断蔓延开来的恐慌。
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他的脑子里就会不断的去想丹尼尔的事情。
丹尼尔虚弱的身体,丹尼尔躲避的目光。
李蹊心中猛地燃起一簇火来,站起来喊道:“夏乐你干吗!把谱子给我。”
夏乐道:“我不要,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身体了,两点了!你给我回去睡觉。”
他的一再拒绝让李蹊心中愤怒不已,眼睛发红的看着他,心中无边愤怒淹没了李蹊的理智。
李蹊伸手抢夺谱子,却被夏乐眼明手快的躲开,李蹊抓着夏乐的肩膀,满脸怒容的骂道:“夏乐你是不是想和我动手?!你知不知道现在时间多紧张?”
夏乐一愣,叹口气将手中的谱子随手扔到地上,伸出手将李蹊抱住,压低的声音带着不同于平日里的沉稳,“没事的,来得及,你别这样着急。”
而夏乐的温柔细语浸润在李蹊硬起的心房上,将那层壳一点点的击碎打裂,李蹊的眼睛猛地一酸,控制不住的流下泪,在夏乐温暖的胸口崩溃了,反复的道:“太慢了,不行,这样不行……我哥他要撑不住了,夏乐我这里好疼啊,特别疼……”
他揉着胸口,衣服都皱起来,第一次在夏乐面前控制不住哭了。
哭的极为狼狈,竭嘶底里。
他反复的念着一句话,太慢了。
上天给他的时间,和给李昉的时间都太少了,他们才重新相认,隔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相认啊。
他们能组成一个乐队,可以唱着他写出来的歌。
能站在舞台上,无论是鲜花亦是谩骂,他们都能面对,可是上天却那么残忍。
要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都要剥夺。
夏乐心中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一般,心疼的收紧双臂,将李蹊紧紧的抱住,反复的道:“没事的,没事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蹊无法抑制的崩溃哭,夏乐就在旁边安慰他,见他一张脸都哭的狼狈,干脆把自己的睡衣脱下来,把柔软的一面拿来给他擦眼泪。
整个琴室都开着暖气,李蹊穿着运动衫都不冷,夏乐随便披着一件外套也没觉得冷。
李蹊哭了许久,到最后变成了细碎的抽泣,这是巨大的悲伤下,无法抑制身体本能反应,他清瘦的身躯在不自觉的抽动下看上去越发可怜。
夏乐带着温暖的手掌抚摸着李蹊的背脊。
他这段时间瘦的厉害,背脊上每一节骨头夏乐都摸的清楚。
夏乐将李蹊背回房间,李蹊最近掉了不少肉,整个人都瘦的厉害,夏乐怕他着凉,将身上的外套都披在了李蹊的身上。
夏乐一路都在小声跟李蹊说话,不停对他道:“会没事的。”
睡梦中的李蹊没有再回应他,但是眉间的痕迹却舒缓了很多,好似听到了夏乐的声音。
这一夜好似所有人都没有休息好,连医院那边也出了事情。
丹尼尔又昏过去了。
苏醒之后丹尼尔再一次的感觉到听力的退去,他崩溃的缩在床上,拒绝所有人的靠近,医生没有办法,只能将常总重新请来。
常总的到来稍微稳定了丹尼尔的情绪,又让医生开了一点镇定用的药剂,丹尼尔才满脸疲色的睡去。
常总在丹尼尔的床边守了他一夜,一整夜也不敢闔眼。
清晨天空渐亮,空气中都带着冷意,秘书小心的在门口探头来看,常总别过目光,放轻脚步的走出。
常总面色冷硬:“什么事?”
秘书道:“常总,有人找您,是夏总那边安排的医生。”
常总微微诧异的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替我和夏总道谢,我这边已经有安排了。”
秘书道:“可是夏总说这个当年治疗过李蹊的父亲,是个非常有经验的医生,而且比起当年,现在的技术有了进步,或许能听到一点。”他谨慎道,“对方说只有一点可能性,但是看看总是好的。”
常总沉默了一下,道:“你带我去见他。”
数天后。
演唱会就要开始了。
朴宇在后台闭着眼睛让化妆师给他上妆,一脸视死如归,让化妆师妹子一脸黑线的问:“我这是给你化妆,不是给你上刑,你放松一点。”
朴宇茫然睁开眼睛,注意到化妆师无奈的目光之后,他突的反映过神,举起手快速的晃动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
他的模样太好玩了,面红耳赤还慌张失措的生怕化妆师误会,手忙脚乱的解释让对方憋不住正经的表情,开口笑道:“好了,我又不是在指责你。”
化妆师让朴宇冷静一点,在他脸上爆红的红晕褪下了一些之后才说道:“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朴宇点点头,深吸了口气道:“是有一点。”
毕竟这可是他们的出道演唱会,场馆中的票都不贵,有不少大牌的粉丝也跟着过来,但是真正的CHAME的粉丝也来了不少。
朴宇跟着李蹊他们一起过来的时候,甚至看到外面有不少粉丝妹子做了漂亮的应援牌,还有几个人围在一起和旁边的人推荐那首《野蛮生长》。
这种感觉是十分新奇的,世界上有这么一群人,单纯的喜欢着他们,甚至会花很多的时间,为他们花心思花功夫的做应援,会为了单纯的喜欢,而和别的人去推荐他们。
想让更多的人听到他们的歌声。
这让整个CHAME乐队的人都忍不住有了更多的动力,甚至因为这一丝的喜悦和满足,负担起更多的压力。
可是这种压力也因此变得甘甜起来。
娄清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看到他们几个人之后朗声喊道:“衣服换好了吗?造型呢?妆容都怎么样了?”
造型师摆弄着李蹊身上的铆钉皮带和肩上的细链流苏,显然是对这种忙的人仰马翻的情况很是熟涅,他冷静的道:“很快,还有五分钟就可以了。”
娄清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的道:“一定要提前,演唱会还有20分钟开始,他们提前得到底下的升降梯等候着,李蹊你那架钢琴最后调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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