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 这是夫人亲手给您熬的参汤。”梳着双髻的灵动少女将一个冒着热气的木碗轻轻地放到了屋里的一方矮几上,她抬起眸子朝着内室打望了一番, 却并未见到那抹素来明艳夺目得足以晃花任何人眼的身影。
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腥气, 小丫鬟心头觉出了一丝不对头,念及自家那位三少爷素来古怪火爆的脾气, 加之陈塘关才出了那样的大事,其实,她委实是不大有胆子朝内室走的, 只是,若是三少爷真是有了个好歹,她便是十条命也赔不起的。
思及此, 小丫鬟壮了壮胆子挺了挺小腰杆儿, 硬着头皮朝内屋走了过去。
色泽微黯的帘幕被撩起,她借着微微昏暗的烛火朝内室打望了一番——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天际, 小丫鬟吓得面色一片惨白, 眼珠子都几近崩裂而出,她呆呆地注视着屋子中的一切, 被那满目的血色染红了双目——
血, 到处都是血, 猩红得教人不敢逼视。
一柄沾满了血迹的青铜短剑, 一具早已冰凉的少年尸身,一副寂寥得仿若腊月里的雪梅般的空棺椁, 似乎已是这个曾叱咤风云的少年的最后收梢。
“不、不好了!夫人……”小丫鬟哭叫着从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起身, 眼中的泪似是再也止不住了一般, 朝着屋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夫人!夫人不好了!三少爷出事了……呜呜呜……三少爷出事了!”
暮春时节的陈塘关,荒凉得仿若刚刚经受过一场灭顶之灾——不,确切地说,仿若二字,是多余的,对于四海八荒里最脆弱的凡人而言,任何一场天灾人祸,都足以成为他们的灭顶之灾。
譬如说,前几日龙王敖光为报子仇而唱的一出惨戏——水淹陈塘关。
“李靖的三儿子真不是个东西!当初殷十娘怀着那三公子时,我便觉着奇怪,好好的一个胎,如何就怀得了三年多?如今,那小畜生拔了龙三太子的龙筋,惹怒了龙王水淹陈塘关,而今看来,那真真是个妖孽才是!”一名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口中骂骂咧咧地撩了撩打结的发,满目悲愤地朝身旁的另几位道。
“谁说不是呢!那祸害害得他娘被李总兵赶出了家门,依我看,他说不定是天上的哪颗妖星转世,同那妖后一道,是来亡这天下的啊!”
“说来也都是殷十娘的错,若是那时她不将那孽子救走,从了李总兵将那孽子交给龙王,这陈塘关,如何会遭这般的灾祸!我们这些人,又如何会落到这般流离失所的境地!”
“唉……都少说一句吧,哪个娃不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何有不心疼的道理哪……”
最后应声的,是一位衣衫上尽是补丁,左手手中端着一个缺口破碗,右手拄着一根破木杖的瞎眼老妪,只见那老妪虽样貌平平,面上甚而还沾着不少污物,却端端的是一派雍容气度,浑身上下透着股子难以言表的贵气,而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位面上脏兮兮的年轻女子,望不清容貌,却仍是一派的贵气逼人。
一时间,众人见了她们,都有些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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