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保笑看刘全,刘全心领神会,跪下给董鄂氏嗑头,又给善保嗑头。
善保带刘全到自己的院子里说话。
刘全很有些小激动,善保换了衣裳坐在榻上,红雁泡了茶,善保示意,“喝些茶吧,这么半天,看你连口水都没得喝,渴了吧?”
“能见着大爷就好。”
“那不有椅子,自己搬一个坐,不必拘谨。你又不是外人。”
刘全对善保的确有一份很深厚的主仆情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善保,在善保回望时,刘全忍不住笑了,“瞧着大爷气色还好,奴才就放心了。大爷,您还在咸安宫念书的吧。奴才算着您今儿个休息,才过来的。”
“嗯。叔叔婶婶刚回京,你跟我一道长大,咱们情份非比寻常,”善保见刘全又红了眼圈儿,禁不住想,难道历史中的刘全是个哭包儿。善保倾身,拿了帕子给他擦脸,刘全眼泪却越流越多,抓着善保的手痛哭失声。
他的肩背剧烈的抖动,善保轻轻的拢住他,叹口气,心中无限稠怅。可怜咱们主仆,不要再走老路才好。
刘全的眼泪打湿善保的衣袖,脸上发红,善保温声道,“无妨,红雁打些水来。”
“主子,奴才回去洗漱就好。”
“大冷的天,出去一吹风容易皴脸。”
刘全抽了两声,“主子还是这样良善。”
善保一笑,没说话,待刘全重洗了脸,情绪稳定后,才接着说,“你能回来,我很高兴。府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要清楚。”
“是,奴才记住了,定不给主子丢脸、惹麻烦。”刘全经历过钮祜禄家的败落,被驱逐,一个人在外讨生活,重又回到善保身边,这些经历让他比同龄人多了一分成熟稳重。如今小主子跟着叔叔婶婶过日子,他自然明白低调。
挺明白的人。善保点头,温声道,“以后咱们在一块儿的时候长着呢,不急在这一刻,你去找刘祥,他也是跟我出门的小子,让他陪你去找管事安排住宿,领衣赏用具。再有,你外头的营生要怎么处置,心里也要有个计量。明天给你一天假,你处理这些事,可还够?”
刘全腼腆道,“不瞒大爷,奴才来的时候把租的房子家什都已经处理掉了。”
善保忍不住笑,打趣一句,“你是破釜沉舟了啊。”
在善保的安抚下,刘全一颗心算是放回了肚子里,躺在床上,他反复寻思着善保说的话,“不是外人”,呵呵,那就是自己人了。
刘全睡了两年以来最舒服的一个安心觉。
晚上用了饭,善保向君保说了给嘉谟请安的事:嘉谟已经允了,决定加入钮祜禄家的阵地。
虽是意料之中,君保仍十分嘉许善保的精明强干,赏了善保一把蒙古刀,把佳保羡慕的差点儿流出口水,他眼馋好久了呢。
善保怎会瞧不出佳保大眼睛中的渴望,一笑接过,偷给了佳保个眼色,稍安勿躁。
君保冷哼,“什么时候你把四书五经背熟了,我也赏你把好刀。”剜了佳保一眼。
“叔叔若无吩咐,侄儿就回房了。”
“去吧。”
佳保也跟着站起来,“儿子有篇文章不大懂,正好请教大哥。”一出屋门就腼着脸央求,“大哥,这刀沉,弟弟给您拿着吧。”
君保在屋里听得正清楚,满心无奈。
董鄂氏有些不安,递了盏茶给丈夫,一双盈盈水眸中似有苦衷难尽。
多年夫妻,君保仍不免心中一动,接了茶,握住妻子一双柔荑,挑眉示意,“坐下说。”
丫环早识时务的退出,屋里也没别人儿,董鄂氏轻声道,“前儿我们去族长家吃酒,因明年是大选之年,说来说去的都是秀女的事儿。听说太后宣召了几家的女孩儿进宫,四阿哥、五阿哥都到了大婚的年纪,想是两位皇子福晋就要从这界秀女中选了。”
君保淡淡的应了一声,又没他闺女的事,操哪门子心呢。
“他阿玛,听说索绰罗家的女儿可能是五皇子福晋呢。”董鄂氏在君保耳根子嘀咕。
“是就是呗,你担心什么?不用担心,只是传言,越是这样,他们索绰罗家越得给我小心了。”君保搂住妻子的腰,伏在董鄂氏的颈项处,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香气,轻声问,“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因丈夫的孟浪,董鄂氏脸儿一红,更添娇媚,柳眉含愁,“我是听人说五阿哥很受宠爱呢。这要万一索绰罗家的丫头有造化,万一以后五阿哥对咱们有误会?”
“你这两个万一都成现实的可能性不是很高哪。”君保一笑,视线胶在妻子白皙如玉的耳垂,忍不住伸手揉捻,低语中含着某种炽热的情愫,董鄂氏轻声推却,“还早安歇呢,你小心些。”
“怕什么,夫妻人伦,天地正理。”君保沉醉于手里指尖儿间的柔腻,冷哂,“别说索绰罗家的丫头,就是五阿哥的造化,现在讨论也嫌太高。今上春秋鼎盛,且轮不到阿哥们儿出头儿呢。五阿哥,你想想,生母早逝,份位不显,也没有强大的母族。再者说了,正宫嫡子还在坤宁宫摆着呢,五阿哥非嫡非长,若说贤良,他也没当过差呢,能看出什么来?行了,你别担心这事,我心里有数。”
君保手里摸索着,正想再进一步,忽然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夫妻二人脸色微变,君保刚板直脊背,佳保挑帘子进来,随意打了个千儿,“阿玛额娘,我来拿今天写的大字给哥哥瞧。”
君保迁怒,“成日间丢三落四,没个稳当!老实走路,跑什么!黑灯瞎火的,摔了碰了还得你额娘伺候你!孽障!”瞧佳保被训的不敢动弹,更是火大,“愣着做什么!你回来是发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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