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前元五年五月)丁卯,封长公主子蟜为隆虑侯。”
“(景帝前元五年夏)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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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前元五年五月,栗太子刘荣的伴读换人了。馆陶长公主次子陈蟜被他的舅舅封为隆虑侯,接着就被他的母亲馆陶长公主打发回堂邑侯的封地祭祖、向死去的祖先禀告封侯的事。然后,长公主禀告窦太后,为他挑选妻子,让他安心在家准备婚事,连带着让窦太后想起同为太子伴读的窦安民也没成亲,让窦家也开始挑媳妇。在长公主的动作下,两位出身名门的伴读回家准备娶亲,太子荣没了伴读,与后宫、世家的联系被切断了大半。
馆陶长公主,果然出手不凡。反观栗姬,真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居然能够在后宫滋滋润润地存活了二十多年,还能为皇帝生下了三个儿子,其中一个还封了太子。她趁这个机会把娘家栗氏的两个侄子推上了太子伴读的位置——真是一刻也等不得,她的侄女刚入太子宫成为良娣。哪个皇帝都想有个优秀的继承人,保证江山千秋万代,可没有一个皇帝会喜欢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太子母家便开始伸手安插亲信。
栗猛、栗申,便是栗姬的两位亲侄子了,年纪比太子要小几岁,据说在家中也颇读了几年书,相貌还能看得下去,只是脑子不太灵光。对窦婴,他们还老实些,太傅、大将军、魏其侯、窦氏宗族……一长串的头衔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程不识的一身戎装也让他们感到压力,黄生是太后指定教书的也不能得罪,剩下被他们居高临下鄙视的,就只有韩嫣和刘彘了。至于宫女、太监之类,这两个根本当人家不存在。
大约是觉得刘彘以后顶多是个藩王,舅家也不行,而韩嫣不过是个侯府庶孙,这俩人要权没权,要势,比起他们的太子表兄,也没什么势,他们居然只在初见刘彘的时候马马虎虎地行了个揖手礼,第二天见面揖手礼都省了,只点了点头招呼了声“见过胶东王”,那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讽刺。这样的举动让刘彘大为恼火,太子荣尴尬万分,可碍于栗姬的面子连斥责都是结结巴巴的,即使是刘荣的斥责,也只是让他们再次马虎地行个礼而已。
无奈之下,韩嫣只得上前拉拉刘彘的衣袖,名份在那儿,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何况还不是一条狗,何况他家主子已经骂过他了。刘彘把脸转向韩嫣的时候,眼睛里还在喷火,再不灭火,就要被迁怒了,轻轻地摇了摇头:“殿下,臣昨天特意做了样东西,要献给殿下的,今天带来,殿下要看看么?”一边说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竹简。刘彘稍稍平了怒气:“什么东西?”口气还是有些冲。
是一卷九九表。在窦婴这里,数学不是重点,所以教得比较少也比较慢。一个月只教了点加减法,学得韩嫣想撞墙。刘彘倒是挺有兴趣,后宫长大的,算计这种事挺得他喜欢的,不管是算数还是算计人。不过,昨天开始学简单的乘法,刘彘就有些吃力了,实在看不下去,韩嫣可不想在小学数学上耗太多的时间,他学得快些,自己也能跟着早日脱离苦海。昨天回家就动手做了一卷九九表,右边是加法、左边是乘法。
其实西汉已有简单的九九表了,只是不像后世那样排成楼梯状,也没有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号,看起来很是吃力。韩嫣把一卷竹简展开,转九十度,拿小刀刻下竖线,连同原本竹片的缝隙就形成了一个一个的长方形小格,再把竹简正过来,按照当时的书写习惯从右往左、呈楼梯状填进算式“一一得二”、“一二得三”……“九九十八”这是加法,然后是乘法。费了韩嫣一晚上的劲,三年多以来第一次开夜车。
“臣把太傅教的算数之法,总结条理、列成表格,觉得这样看起来清楚些,所以带过来,请殿下指正。”何必理他们呢?栗家快要被族诛了,他们也得意不了多少时间了。
栗猛“切~”了一声,“小孩子的东西。”
真要谢谢他把刘彘的愤怒又引了过去,毕竟只是五岁的孩子,再深沉也经不住这样的挑衅。只是今天注定没有他发飙的机会:“太子太傅、魏其侯窦婴到~”老师来了,有矛盾的小朋友各归各位坐好。刘彘也把手里的竹简胡乱塞进袖筒。上午的功课,开始了。
窦婴的重点还是太子,太子伴读照样是被忽略的,这两个新的比那两个旧的还让人无语,基本上只要他们能老老实实地充当摆设,窦婴就不会去管他们。韩嫣和刘彘照例是练字、抄课文,小篆的笔画看得人眼花,要是小楷就好了,笔画简单,书写速度也会快许多。只是今天刘彘的字写得很不好,狠狠地下笔,好好的字写成了墨团,被窦婴训了几句,要他平心静心不可冲动云云,惹得栗氏兄弟在一旁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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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就在栗氏兄弟还没笑完的时候,多日不踏足太子宫的景帝到了。栗氏兄弟见驾,神色中还透着得意,景帝的眉毛挑了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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