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带着一个宣旨的小太监,拖着一车行李、赏赐回家,把弓高侯府的人给吓了一跳。如果不是看着带着赏赐来,还以为韩嫣哪儿做错了,被炒了鱿鱼,瞧,铺盖卷儿都带回来了。
小太监对着正房里的老侯爷、小侯爷团团行了个礼,开口道:“请侯爷安,奴才奉旨,护送小公子回家。陛下说了,念着小公子思念母亲,允了小公子回府居住,可别忘了明日要准时回宫当差。”
父亲大人道:“有劳大人了。”一挥手,旁边便有人奉上礼金:“小小意思,您拿去喝酒。”一锭金子便进了小太监的袖子里。
“奴才谢过侯爷。”祖父大人才是弓高侯好不好?韩嫣腹诽。
“小儿是否在宫中有不妥之处?”
“哪儿能呢?小公子待人和善有礼,学得又好,宫里人都夸呢。陛下说了,小公子孝心可嘉,想回府侍奉母亲,便准了,还赐了不少东西呢。”
“是吗?您把他说得太好了。”
“侯爷哪里的话,是小公子本身做得就好。您慢坐,奴才还得回宫复命呢。”
“走好。”
小太监带着空车走了,韩嫣却被留在正房仔细盘问。
“孙儿想回家跟家里人说说体己话呢,就像陛下和太子时常避开人一块儿说体己话一样。”
祖父大人和父亲大人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不再说话。父亲大人挥挥手:“既如此,你先去看看你母亲吧。陛下不是赐了不少东西么?拿过去也让你母亲高兴高兴。”
“喏。祖父大人,孙儿告退。”
从此,韩嫣便又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像是个上班族了。
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这是非常贴切的描述,早上在刘彻早饭后到宫里,晚上,在他晚饭之时回家,算算时间,正好是朝九晚五。在宫里除了听课,便是借阅石渠阁的藏书,与刘彻讨论功课,日子倒是过得挺充实,回到家里听听祖父大人的庭训,继续练习骑射。
唯一的不好,就是不习惯一个人睡。韩嫣开始是一个人睡的,也习惯了,只是后来搬进宫,被刘彻这块牛皮糖给黏上之后就变成两人共眠,几年下来居然也习惯了两个人。回家的第一天晚上,睡在自己的床上,觉得有些空荡荡的。被子还是前一天盖的被子,枕头也还是前一天枕的枕头,仍然觉得不舒服。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第二天有些精神不佳的韩嫣到了太子宫,却见刘彻也是蔫蔫的。
“昨天晚上一个人睡真不习惯,我都没睡好。”刘彻抱怨。
韩嫣指了指自己有些青的眼圈。两人相视一笑,齐步走到案桌前坐好,等候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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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高侯府里除了加紧对韩嫣功课的督促,还会顺便指导一下为臣之道。跟皇帝一样,有些历史的世族也有自己内部传承的待人处事诀窍,皇帝教他儿子怎么平衡权术、驾驭臣下,大臣也教自己的子孙怎么保住权势不被皇帝随便平衡掉、不被其他的臣子算计掉,在适当的时候还能算计别人一把。
回家后没几日,韩嫣便被韩颓当唤到了正房。
看着庶孙许久,韩颓当开口道:“你很好。”
“?”什么意思?
“幼而早慧,勤学不争,这很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对侯府的爵位如此不上心。不要说礼法什么的鬼话。”韩颓当的声音平平的,听不出一丝情绪。
静了一会儿,韩嫣道:“汉兴至今,除了最高的那个位子,还没有哪个庶出的能够袭位的。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把在府里头争斗的心思放在读书上头,也难保不能自己挣下一片家业,名声也好,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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