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宫是移完了,麻烦还没完。先帝无子女的嫔妃,后宫的宫女也要处理一下。这后宫的事按规矩是由皇后做主的,阿娇挽起了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立一立皇后的威严。王太后做皇后的时候,头上顶着窦太后,凡事都要请示。阿娇做了皇后,太皇太后是她亲得不能再亲的外婆,便谁也不用顾忌,请示的事,自然是没有了。王太后先丢了正殿,后丢了后宫权柄,脸色更加阴沉了。连刘彻去问安、周围人跟着拍马屁,改了对母子二人的尊称,口称“太后”、“陛下”都没有让她怎么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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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的混乱,都没进刘彻的心。
自景帝病重,刘彻侍疾,韩嫣的假期便被取消了——皇帝都快死了,臣子还敢要休息,你是想跟着皇帝一块儿安息了吧?——一直跟着刘彻。自景帝去世后,半个月来,刘彻的举动,韩嫣都看在眼里,不免为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忧心不已。
刘彻的状态很不好!
韩嫣对于景帝临终前的那些话,心里极是腻味,对这个皇帝的死,也没什么悲伤的感觉。正月天冷,宫里常备姜汤,他趁着机会摸了两块,拧了汁浸了块帕子。哭灵的时候全仗着帕子的功夫,也是泪眼朦胧。
刘彻哭却是真哭,凄凄惨惨,这倒不是擦了姜汁。亲生父亲死了,本是伤心的事情。这亲生父亲待自己还好得不得了,捧上太子宝座、给他娶了个靠山、除了所有可能的障碍、拔了会找麻烦的刺儿头、教了如何做皇帝,连儿子对于同性相恋的情感问题都给了处理意见却没有强硬命令执行,临死前还惦记着身后儿子的江山。真是尽心尽力,考虑周全。这样的父亲,他的死,让刘彻怎能不伤心?
伤心之下,刘彻按足了礼数,比韩则守孝时还严谨。汉宫当然不会让皇帝大正月的睡茅草,都是除了绣服和带绣纹的卧具便罢,刘彻命人换上布被麻衣,前三日水米未进,第四天后,每日两餐只有稀粥,菜都不想吃,胃口很差,每餐一小碗稀粥也常是吃一半剩一半。头七天,扎堆儿守灵的人,包括王太后、陈皇后在内的诸人都认为皇帝这是为天下表率,而且,这不是慢慢儿吃东西了么?便没有放在心上。底下的人见这样,以为皇帝是要好名声,也不敢上赶着讨好,进吃食,免得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
头七过后,便是忙着扶景帝梓宫入阳陵。景帝从断气到入陵,满打满算也就十天。葬了景帝,汉宫便忙着移宫,都是在汉宫讨生活的人,后宫三尊大神比皇帝更需要讨好,而且阿娇威力不凡,宫女是不敢上前了,宦官们有春陀压镇,也不便乱动弹。外面的朝臣,忙正事儿还来不及,再说,也不能天天巴着皇帝问您今天吃了几碗饭不是?堂堂大汉天子,新鲜出炉的最高权力者就在这样的乌龙下,连着饿了十多天!
直到第十五日上,刘彻早上哭完灵,起身准备去长乐宫请安的时候,一阵眩晕,要不是韩嫣眼明手快扶起,刘彻就要摔个仰面朝天了。韩嫣这才开始警醒,一向身体健壮的刘彻,这不光是伤心——韩嫣这没情调的,从不相信伤心有这么严重的影响——他根本是饿的。
瞟了一眼春陀,趁准备肩舆的当口,韩嫣道:“春大人,我瞧着陛下似乎不大对劲儿,要不要——跟后宫报一下?”
春陀看了韩嫣一眼:“老奴是陛下身边伺候的人,不好向后宫报信……”
这倒是了,皇帝身边的人向后宫说三道四……不想活了是吧?春陀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
“不过——韩大人却是太后看着长大的,情份自是不同——”小心地看了一眼韩嫣,“禀告一下也好,陛下有个不小心,咱们跟着的人也讨不着好不是?”
你倒聪明!韩嫣想了想:“那我便找个机会说了。”朝椒房殿呶呶嘴,“那里——”
“放心,先帝有过吩咐,老奴有数。”
景帝死的时候,我听的现场直播,他什么时候吩咐你啦?
韩嫣面上不显,点头:“我省得了。”
“早去早回,不要担心。”
到了长乐宫,先是到窦太皇太后处请安,王太后、大长公主、陈后、平阳等三公主都在。做了太后的王太后还是要到婆婆窦太皇太后那里请安的,原有的礼数不因尊位的改变而减了半分。
长信宫或许是整个汉宫里唯一一个没有移宫的宫殿了,没了其他宫室的兵慌马乱,透着安详。在这里刘彻的脸色比方才好了些,至少能顺利地问安,看不出虚弱。
礼毕,阿娇招手:“彻儿,来,看看要放出宫的宫人的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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