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刘彻要韩嫣风风光光地搬迁,所以,新宅子还没有私下交付,韩嫣便借宿在弓高侯府。回到府里,韩则少不得尽足了兄长的义务,要韩嫣老老实实做人,不可以和皇帝陛下太随便了。韩嫣连声答应,指天咒地,声称自己那是一时心软,以后一定恪守君臣之道。同时,心时也给自己提个醒,最近管得太多了,要当心枪打出头鸟,因此对韩则,韩嫣是真心感谢了。
次日一早,跑到未央宫里当差。刘彻免不了要问一下几家外戚的情形,韩嫣便照实回答了。无非是几家各有什么宾客,都是什么排场,又有哪些趣闻之类。韩嫣如实答了自己观察到的,不过是窦氏、陈氏比田氏、王氏要热闹些、排场大些——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几代侯门与新晋的暴发户,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至于具体情形,韩嫣都是中途告退的——跟外戚扯得太紧,也不是什么好事——自然不清楚。
“臣不喜欢喝酒,意思一下,就回家了。宾客又多,大家也不在意臣。之后的事儿,就不清楚了。”
“男人哪有不能喝酒的?你该练练酒量了。呃?又没旁人,怎么又臣、臣的了?”
我不是不能喝酒,也不是酒量浅,人家酒量好得很!就是看到浑浊的低度酒,有些反胃,他们家的酒,虽然不错,可跟宫里常喝的比较清澈的酒还是有差距的……还有,我家大哥大不许我在你面前放肆。
见韩嫣不说话,刘彻又开始找话题:“嗳,先前不是说好了么?要说我~”
“大礼岂可废,万一说漏嘴了呢?臣少不得背个不恭的罪名,陛下也要受御史的唠叨。”
“我管他们!你就这么说!有我呢!”瞪直了眼,“还是有谁说过什么了?好大的胆子!”
“没有没有。”韩嫣连忙摆手,见刘彻还盯着自己,拍拍他的手臂,“这么瞪着眼做什么?不过是这么一说罢了,瞧你。”
“我不过是不想最近一个跟我实实在在说话的人都不理我了。”刘彻有些委屈,“我不是朕,朕不是我。这话是你说的……父皇到最后想的还是国事……我不想最后只变成个皇帝,倒没了刘彻这个人……”
韩嫣哑然,只能陪他站着发呆。当话语不能安慰一个人的时候,就静静地陪他一起捱过难过的时候吧,那比几句话,更能安慰人心。
“听说,你给田家舅舅送的礼比给别人的都多,为什么呀?”刘彻皱眉,似乎对自己刚才的脆弱不很满意,换了个话题。
你听谁说的?
“送给魏其侯的礼也比给别人多啊,两位都教过咱们。不过武安侯是初封,魏其侯是益封,自然是武安侯的要隆重些罢了。”
“这倒是了。”刘彻表示同意,“哎,我给你挑的新宅子看了吗?喜不喜欢,不喜欢咱们再换。我觉得还行啊,够大,建得也好,位置也不错。”
“这两天净忙着四处送礼去了,还没看呢,你挑的,想必不错。”刘彻的审美观,还是值得信赖的。
“你就这么放心我啊?”刘彻有些得意,见韩嫣微笑点头,也跟着笑开了,“还是抽空去看看吧。”言辞间颇有些卖弄的意思,活似个考了一百分、迫不及待想让别人看考卷的小学生。
最终,还是依了刘彻,两人抽了个空,跟王太后打了声招呼,便溜出了皇宫,按照手头上的地址,摸到新宅子那里去了。
嗯,汉代皇帝,出宫游玩是很正常的。不像明、清时期,皇帝要是出了皇宫,便是了不得的大事儿。明代曾有个皇帝想要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结果被一群大臣跪在地上拦着——“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你就老老实实呆这笼子里,被我们关着吧~你好奇?好奇害死猫。你想知道什么?咱们告诉你!不告诉你的,就是你不需要知道的。
因此,当刘彻提出想要出宫散散心时,并没有遇到什么阻力。王太后毕竟心疼儿子,尤其这儿子前阵子还吃不好睡不好的,便答应了,只嘱咐一定要带足护卫。
新宅子落在长安贵戚云集号称甲坊的住宅区里,即使在这抬头侯爷、低头二千石的地方,这宅子的规模也绝对称得上是宏大了。这几乎是惯例了,每逢新帝登基,便有自己的亲信臣子要赏赐,这时候有经验的少府便会提前会同有关部门,整治好一些档次不一的空余宅子,预备着皇帝赏人。田蚡、王胜的新侯府也是这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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