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朱唇榴齿,灿练雪颜。
雪皓微抬,素手拨起那一片浓密刘海,紫芝眉宇间凝白如玉一点红,似开非开,欲语还羞。她暗暗惊叹,细白玉指抚上那朵花,清眸中呈现欣喜。
那占据她大半个额头的印记竟不知不觉消散了,留下这朵鲜艳欲滴的美人记,徒增风华。她抬梳,将那片刘海挽上去,露出凝白光洁的玉额,望着墙上挂着的那副女子画像浅笑。
月筝还真是神呢,果真画出了她不留刘海的模样,玉面淡佛,掩映生姿,就差云鬓上的那大朵牡丹和一把纨扇了。只是,画中的女子似乎太悲伤了些。
正想着,月筝来了,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笑,好一朵芳兰芷。她进门就叫起来:“姐姐,你总算将刘海挽起来了,我瞧瞧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嗔笑着,轻步走过来,直盯着她的额头瞧:“原来果真有朵莲花呢,这么美的美人记,何以要遮藏起来?可惜了不是。”
“它原来不是这样的。”映雪轻轻答她,素手捻起一支碧玉钗插入发里,再站起身牵着她的手往外室走,“起初它是很大的一片,没有形状,我怕吓了你,所以不敢挽起。”
落座,赐茶,再问道:“妹妹今日来,是为何事?”
“原来是这样,那倒有些奇异了。”月筝娇俏笑着,露出唇边的两个浅浅梨涡,“妹妹今日来是来探探姐姐,唠唠嗑,没有打扰姐姐吧?”
“妹妹说的哪里话。”映雪眉眼含笑,笑比褒姒:“你今日来得正好,我打算将那子母果摘下来入药,正缺个帮手呢。”
“摘果子啊,月筝最喜欢了。”月筝欢喜得紧,望望那两盆在窗台上招摇的果子,吃惊的跑过去,“这就是子母果吗?小果偎大果,真讨喜。”说着,就要好奇的去拨那果子。
“月筝别动它!”映雪忙出声制止她,轻轻走过来,“惊动了它们,大小果会分开,这样就没有药效了。”
“咦?”月筝呐呐看着她,好笑道:“还有这样的说法呀?姐姐真风趣。”却也听话的不去碰那果子。
“我们来摘果子。”映雪对她轻轻一笑,转身去取了把小花剪和数个小纱袋过来,递一个给月筝,“你先接一个试试看,一定要接准了,不能让它们碰到纱袋口,我来剪。”
“恩。”月筝乖巧接过那纱袋,仔仔细细拉开袋口搁在果子下面,好奇问道:“姐姐,这子母果有什么药效?”
“可以治百年肺疾。”映雪在找那子母果隐藏在叶子下的蒂,这蒂一不小心剪错就会让整盆子母果散开,以至前功尽弃。
两盆子母果,一盆结五对,一对服一剂,减去她试药的一对,就只剩九对了,却也刚刚够治疗太妃娘娘的肺疾,不多不少。
“肺疾?”月筝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姐姐是给母妃治肺疾对不对?只是,这果子真的有效吗?”
“先试试,医书上说可以治任何百年顽疾。”找准果蒂,“喀嚓”一声落剪,“快接下!”
“来了!”月筝灵活移动身子,谨慎起来。
半柱香时间,两人紧紧拽着十纱袋子母果坐在香榻上轻轻喘息,“姐姐,真好玩。”
映雪掀唇轻笑:“果子碰到袋口就不好玩了……月筝你歇一下,我去熬药。”
“姐姐这么急做什么?先喝口茶。”
“不行,果子摘下来要立即入药,否则药效减半。”映雪额上香汗淋漓,水眸里是一片慎重,而后也不歇,提着那十袋子母果出去了。
月筝无奈,轻啜了口香茶,望着墙上那副画像盈盈浅笑。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她不完全画的是姐姐,而是凭着她对某个女子的记忆画下来的。那个女子蒙了面纱,所以她只能看到那双眉眼和眉心的那颗美人记。却鬼使神差的在见到姐姐的第一眼,她想到了那颗美人记,不曾想,姐姐果真有这颗美人记。
那么是不是说明姐姐跟那个曾经救过她的女子有关呢?她记得那个女子是先皇的湄昭仪,多年前被宇文丞相送进宫的舞姬,因腰肢柔软舞姿艳绝被先皇看中赐封昭仪,后与爹爹相知相交,成为知己。
那年先皇晏驾,爹爹并不是与那湄昭仪私奔,而是帮湄昭仪出宫,脱离苦海。却不想为此赔了性命,扔下她孤身一人。
她站起身,朝那副画像走来,正要抚上去,突被珠帘子后的一个身影吓了一大跳。咦?这里还有人的吗?
只见一个粉衣少女直愣愣站在那里,一脸阴沉看着她,一点气息也没有。不,不应该是阴沉,应该是死寂,因为那少女就似一具冰冷的尸体般站在那里。
活死人?夏侯玄放在王府里的活死人?
她暗暗吃惊,不敢朝前走过去,后退了几步。那少女却朝前走了几步,目光呆滞笔直,直直走向门口。她更加不敢出声,望着少女发青的侧脸和僵硬的身子,心里直发冷。青楚被这个活死人追杀的事她不是没听说过,那次如若不是有姐姐在,青楚姐姐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现在姐姐不在,她只有屏住呼吸躲到角落里。
须臾,少女走出去了,她瘫坐在软榻上,重重抒出一口气。
“月筝,怎么了?”熬好药引的映雪端着个摆着十个纱袋的托盘走进来,额头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她刚刚才试过这子母果,觉得身上很热。
“姐姐,那个活死人出去了。”月筝指指门外。
“你是说浅浅?”映雪立即将那托盘搁了,走到内室去看,脸色大变,“去了哪里?”
“不知道,刚刚出去。”
“浅浅!”映雪脸色苍白,急匆匆往外面赶,却哪还见得浅浅的身影。
“浅浅去了哪里?”
“奴婢没看见。”东漓的嬷嬷小婢一致回答,纷纷面面相觑。刚才没有看见有人出东漓呀。
“快找人来寻!”映雪急得胆战心惊,一般浅浅是不会动的,除非她跟她说话让她去做。现在她兀自走了出去,只怕会生事端。
“是的,王妃娘娘,奴婢这就去叫人。”
“快去吧。”她眉头蹙得厉害,快步往东漓外面走。
她刚走出去,西居那边已热闹起来,府里巡逻的侍卫纷纷往那边赶,提着夜灯的管家带着大帮家奴经过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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