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将军抓起旁边放着的三叉戟就冲了出去,还不忘令人将明达他们好生送回城去。
“大师回程之后还请关紧城门,不教任何人出入。新任的北蛮王阿那岩,勇冠三军,名下的铁岩军更是勇猛,我们这不足万人,大概是挡不住……若是有个万一,接下来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了……”
被留下来的那个小兵显然有些惊讶将军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这些不相干的人,但是转念一想,永安城也是边境最后一道防线,若是他们战败,而永安城之人什么都不知道,北蛮军队将挥军直下,再也遇不到一点儿阻挠!
想到这里,小兵也不再多想,直接带着人从枪林箭雨中险而又险的钻了出去,找到往永安县的方向狂奔而去。
明达满腹心事的跟在那小兵后面,脸上突然一凉,下意识的抬头看天,然后猛然意识到什么似得,看向前面那个毫不回头的小兵。是他在哭……
为什么要哭呢?
回头看一眼身后在阴霾之下显得分外壮阔的虎牢关,明达心中逐渐有了答案。大概是因为身后那上万明知道是死路一条却仍旧不肯退后一步的同袍吧。这个小兵看起来才不过十七八岁,但是方才所见,上战场的那些兵,甚至有比他还小的,以明达的目力,甚至能看见那些青涩的面孔上带着的泪痕。但即便这样,那些小兵也从来没有松开手中的武器,即使被刀剑砍伤,也要把手中的长矛戳出去,非得正中一个敌兵自己才肯倒下。
想着自己看到的那些画面,这个被蜉蝣寺长辈称之为新一代中心思最纯净的和尚,眼中隐隐有水光闪过,随即很快消失。自记事起,他从未落过泪,从来都置之事外。长辈们都夸他世事洞明,唯有小师弟明远,对此嗤之以鼻。
虽然明达心性沉默寡言,可对小师弟这样的话,心里终归是留下些痕迹的。可今日,他终于是了解了小师弟的话。在没有见到世间苦痛之时时,一切所谓置之事外都是笑谈。怪不得先祖有言,世间万苦,唯人最苦。先些时候的平静河山,也只是一时之景罢了。若没有完全盛世之景,现下的美好生活,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最后遥望一眼身后的高大城墙,那上面似乎染了一层薄薄的血光,在阴霾的天空下显得分外肃穆。或许就是这样的颜色,才更能让人感到战争的残酷,因为那暗红色的东西,都是战士们的鲜血所染。
拿起马鞭打一下身下的骏马,马匹顿时飞奔出去老远,将身后的战乱都抛到脑后,战士有战士的职责,他们也有自己的职责所在。永安城还是一片混乱,他还要回去让人组织起防线,若是,若是真的出了岔子,他们也要承担起将北蛮人挡在城门外的职责。
这万里河山,锦绣山川,明达从未有一刻觉得是这般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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