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媒婆当即就信了,“那族长呢?柳武呢?柳新呢?”
屠户摇头,“我没看到他们。”他重重叹了口气,“肯定过得不好。”
这古代讲究连坐,柳文是犯人,族长作为他的家人肯定也跑不了。
猎户又问,“那咱们呢?要是别人知道咱跟柳文是一族的,会不会也把我们抓起来?”
这话倒是提醒江舒涵了,这古代不仅仅只是一家连坐,而整个九族都连座。
要不然怎么会有“一人得道,鸡犬生天”这句俗语呢。
江舒涵打量大家,在座的这些人好像只有她家是出了五服以及陈瞎子家是外来户,其他家好像跟族长家都没出五服。
“咱们有新户籍,又不是楚良那边的人。应该不会吧?”花媒婆吓得脸色铁青,很快替自己辩解。
“我觉得应该也是。”江舒涵敲了敲桌子,“咱们当务之急不是自己吓自己,而是看看能不能找到族长。他毕竟跟咱们一个姓。能帮的咱们一定要帮。”
大家倒是没什么意见。
但是出去打听消息,除了陈瞎子家同意,其他家却不敢去。生怕连累到自己。
江舒涵也没勉强,让柳二郎借着做生意去打听。
柳二郎总在外面跑,还真认识不少人。很快就从瓷器掌柜口中得知所有从江陵府押解过来的犯人都被贬成贱籍,再过三日犯人将会押送到东市公开叫卖。
柳二郎立刻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江舒涵。
没几天时间了,江舒涵立刻召集大家商量,“族长毕竟是跟咱们一个村子的,咱们得想办法把他们一家赎回来。”
大家没什么意见,不过赎人是要花钱的。江舒涵叫大家来肯定不只是为了告诉他们这一消息。
屠户头一个举手,“年前我们家分到了五两银子。散会我就拿给你。”
其他人也都纷纷表示会拿钱。
江舒涵笑了,看向柳二郎,“咱们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从过年到现在已经半年了,生意渐渐有了起色。光接大户人家的陪葬器皿,他们就赚了两百多两。
柳二郎掏出账本,“刚砍了松木,现在有一百七十三两。”
之前他们烧窑用的都是煤炭,不过王家人告诉他们,用松木烧出来的瓷器会更好。所以过完年,他们就招了不少人到山上砍松木。
花媒婆眼睛亮了,“足够了。”
现在流民这么多,人命根本不值钱。也就是江舒涵买的这四个人因为会烧瓷,所以才能卖这么贵。
族长一家也就是识字会读书,撑死了和王家这四人一个价,再贵就没人肯买了。
江舒涵想着,钱要是不够,到时候她再添点,便也没再纠结这个,她看向其他人道,“等我们买人赎回来了,肯定还得安置他们。”
屠户,猎户和铁匠三人举手,“我们给他搭房子。上回盖房子还剩下点砖瓦,应该能盖一间。先将就着住,如果赎回人还剩下银子,咱们再给他们接着盖。”
铁匠也还补充,“我给他们打个铁锅,刀和剪子。”
过完年,铁匠就拿到官府文书,开始重操旧业。现在他带着几个儿子开了个铁匠铺。生意还算红火。
虽然这些天大伙担心族长落难,会连累到自家,但是力所能及的小事,大家还是愿意帮忙的。
江舒涵笑了,“行。”
花媒婆举手,“我们家负责做些被褥啥的。”
陈瞎子发话,“我几个儿子能打点桌椅板凳啥的。手艺不咋地,但也将就着用。先度过眼下这个难关再说。”
江舒涵看了眼两个儿子,笑道,“我家孩子没一样拿得出手。到时候缺了啥,我们给掏钱买。”
花媒婆头一个响应,“你这才是大气。我们啥本事都没有。比不了你们家。”
其他人也纷纷恭维江舒涵。
就冲她能带领大家致富,每年给大家分银子,大伙就愿意听她的。
三日眨眼即过,一大早江舒涵就带着两个儿子以及陈瞎子的几个儿子,拉了两辆板车在东市外面的巷子里等候。
东市向来是最热闹的。买卖人口,招工,找活都到东市。
江舒涵一行人早早就占据了有利位置。
只要看到族长一家人,他们立刻举手将人买下。
人牙子带着一伙犯人上台,这些犯人从江陵府押过来,路上吃不好,睡不好,形容憔悴,哪怕上台前特地洗过手脸,但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是骗不了人的。
这些犯人要价极低,甚至还比不过流民。即使要价很低,依旧没人买。
江舒涵有些奇怪,柳二郎在她耳边解释,“这些人手上没有茧子,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还不如买那些流民呢。至少那些人能干活。”
江舒涵叹了口气。
两人说话功夫,有人脸上长着横肉的管事上台挑人。
这人一看就凶巴巴的,挑人时目光好像勾子。被他看过的人,一个个吓得直往后缩。
柳二郎小声道,“这人是怡红院管事。专门挑漂亮姑娘。他也在咱们窑里定过货。不差钱。”
江舒涵好半天没缓过神。果然!柳二郎话音刚落,就有几个稍有姿色的姑娘被他挑中了。
人牙子冲那管事伸出两根手指,那管事点了下头。
“到那种腌臜之地,卖身价可以多两成。但是一般良家姑娘不允许卖到青楼,被查到人牙子会倒大霉。但是不包括犯人家属。”
犯官家眷一般不会沦落到青楼,而是直接没入教坊司,通俗讲就是官妓。
青楼里的妓女被卖进青楼前大部分也都是贱籍。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私底下有不少无良人贩子拐卖良家女子卖进青楼。
进了青楼,一辈子都出不来。自然也就无法告官。只能自认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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