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元抱着美玉眉开眼笑,肃王眼角一抽,这才低声咳道,“其实,瞧着你亲近,方才收的。不然阿元何曾收过旁人给的东西呢?!”说完,越发地理直气壮了起来,仰着头说道,“可见这就是缘法了!”又笑容满面地问道,“阿容这样惦记阿元么?给你写了信?说了阿元多少的事情呢?我家阿元这样可爱,一件件写到,只怕就要……”
“哦。”城阳伯面对肃王养女儿的滔滔不绝,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抱着阿元不动了。
热情的肃王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就觉得讪讪的。
城阳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实在叫肃王觉得牙根痒痒。
就在此时,就听又有内监进来,低声与圣人说道,“二公主给陛下请安来了。”目光落在圣人陡然沉下来了的脸上,又偷偷看了一眼肃王冰冷的目光,这内监心里恨得那瞎闹腾连累人的二公主要死,却只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二公主说来给肃王殿下请罪,此时跪在外间不肯走。”
“这话说的有趣。”涉及阿元与凤卿,肃王哪里还肯做个好人呢?只冷冷地说道,“若想请罪,为何不往本王的王府,定要闹到皇兄的面前?况她又是如何知道,本王今日进宫?不知是何人,在窥视御前。”见圣人脸色很不好看,他便低声叹道,“阿卿病重,皇兄也是知道,太医院束手无策,险些叫弟弟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话说完,果然见圣人脸上露出了悲痛的表情,便继续说道,“程神医言及阿卿他娘孕中悲苦,因此叫阿卿染了胎毒,如今想起,臣弟还觉得心中生悲。”
孕中悲苦。
圣人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想到了当年的那个不是绝美,却很有坚持,给了他继续走下去的动力的女子。虽然那女子的面容早已模糊,可是圣人每每想到,总是愧疚不已。
无法给她名分,叫她仓皇地躲在弟弟的府里,生下了儿子,却难产而死。
他此生,为了正统,都不能认回的儿子。
“既然她想跪,就叫她跪着!”圣人冷冷地说道,“一句赔罪,阿卿险死还生,阿元叫她诅咒,便能一笔勾销不成?”在三公主惴惴不安的表情里,圣人只冷声道,“还是朕对她太过纵容!既她这样横行,京中颇有怨言,便传朕的旨意,夺了她公主府禁卫,叫她日后,好好学学怎么为人妻子!”说完,又沉声道,“唐家如今愈发地不像话,这几日弹劾唐家的折子朕都看腻了!既如此,抹了唐彦的差事,叫他闭门思过。”
这唐彦,乃是二公主的亲舅舅,唐家最有能为的一个,此时削了官位,便叫唐家的声势大跌,二公主与唐妃也要有所牵连。
三公主在一旁只觉得看了一场大戏,背后都叫冷汗浸透了。
当年二公主受宠犹在眼前,也曾叫三公主羡慕的不行,可是眼下厌弃也只是眨眼的事情,竟叫二公主跌落谷底,再难翻身。
失了帝宠的公主,这下场三公主简直都不敢想象。
帝王的喜怒,不过是在一念之间。
阿元却没有想这么多。有好日子过的时候,谁想着以后的万一呢?倒叫眼前都不快活,翻了翻心里的小黑账,阿元便在心里对坏阿容冷笑了一声。
“阿卿如今身子刚刚好些,日日念着要见这丫头,臣弟求皇兄给个恩典,叫这孩子去见见她大哥,也叫弟弟全了自己的思念之苦如何?”肃王对圣人的雷霆之怒完全不在意,只笑嘻嘻地说道。
“那孩子,难道不是在与蒋家的丫头好好儿地吟诗作对?”圣人有什么不知道的,此时目中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颔首道,“蒋家的门风,一直都很清正,若是两个孩子有意,来日朕便赐婚如何?”他心中记挂有缘无分的儿子,自然时时在意,凤卿与谁亲近,他了如指掌。想到蒋舒云与凤卿宛若一双璧人,圣人心中只觉得畅快,大笑道,“天下,除了阿卿,谁能配得上蒋家的舒云?”
蒋舒云虽年纪小声名不显,然而皇后曾召她入宫,后与圣人道蒋舒云的美貌有倾国色。
你家那狗屎三儿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也不知你知道不知道!
肃王心里骂娘,嘴上却越发地欢喜地笑道,“如此,臣弟便谢了皇兄的成全!”
圣人愈发地欢喜,哪里知道肃王心里嘴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呢?只颔首允了肃王的所求,却还是连声道,“阿元只能出去一日,明日,你是一定要将她送回来的!”见肃王无声地看着自己,他便叹道,“不然,不叫你带走?”
既然圣人这么无赖,肃王能说什么呢?只好点头,带着阿元往太后宫里去,忍着心头的无奈看着一老一小抱头依依不舍,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走个十年八年呢,见太后好容易放开了阿元,又叫身边最得用的大宫女数人,抱着阿元惯常用的小玉碗小被子小肚兜儿小金锁一路浩浩荡荡地随着他出了宫门,肃王的心里正觉得好生悲苦,深深地觉得亲娘与亲哥夺走了自己的闺女,回到王府,对着肃王妃一阵的抱怨。
刚要带着阿元往别院去见凤卿,肃王府的管事儿便送来了一封拜帖,上头明晃晃的刺金书帖很是郑重,阿元甚至还嗅到其上有淡淡的清香之气,便见肃王妃看了这拜帖,立时便与肃王笑道,“竟是她回来了,这么多年未见,我心里想念她,如今方才开怀。”说完,竟露出了一个很快活的笑容,叫肃王看得心里嫉妒不已。
阿元从未见肃王妃这样亲近过哪个外府的夫人,心中好奇,便听她父王语气酸酸地问道,“城阳伯夫人,比本王还要叫你喜欢?”目光已经十分危险。
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的肃王妃,侧头想了想,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肃王气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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