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阿镜正经的兄长,却有些漠然的模样,凤城微微皱眉,隐蔽地碰了碰阿镜,叫她说些软乎话。毕竟是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呢?
阿镜今日上门,本就是为了示威而来,况嫁到王府三日,淮安王妃对她很是看重,几个嫂子都靠后,那位王妃只恨不能将她当亲闺女待,也叫阿镜得意,因此今日来了,也是要看看伯娘堂兄懊悔讨好的嘴脸。还没见着就叫阿元与五公主给阻了,眼下正在气恼,因凤城对她有些另眼相看,此时便只甩手,也不看夫君难看的脸色,缓缓起身,死死地看着脸色不动的城阳伯夫人,冷冷地问道,“我母亲呢?!”
“你母亲病着,你不是知道?”湛家二太太便冷笑了一声。
凤城目光四处看,见房中气氛不对,便暗自皱眉。
“你若是想念她,便带着侄姑爷去见见她,叫她高兴高兴。”城阳伯夫人不说放湛家三太太出来,只是和声说道。
“岳母既然病着,怎敢叨扰休养呢?且歇着,又不是日后不来,能见的时候多了去了。”凤城可算是看明白这一家子不大和谐了,只是他迎娶阿镜,本就是意在大房,亲岳母病不病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只要城阳伯夫人心里喜欢才是最重要的,此时见这位伯娘脸上淡淡,便在一旁笑道,“来日咱们登门,伯娘别嫌弃多了两副筷子就行了。”
“你们愿意来,这些算什么呢?”城阳伯夫人知道今日阿元的一句挑唆,叫淮南王府知道了阿镜与家中不谐,日后只怕过不上好日子了,却只是温和地说道。
阿镜立在屋里许久,竟是没有理睬她,心里恨得要死,死死地咬着嘴唇含恨看来,许久,便低声道,“我已是宗室,难道伯娘,就是这样与宗室,与皇家这样不敬的么?!”
“难道你嫁了宗室,就是为了来在母家耀武扬威?”城阳伯夫人从不是吃素的,此时脸便搁下来了,淡淡地说道,“还是,这是要治全家一个大不敬,方现出姑奶奶的威势来?!”
城阳伯夫人的话堵得阿镜反驳不了,许久,她竟然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哭道,“伯娘从前欺负我们母女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如此对我么?”她回身就推呆住了的凤城,大声哭道,“我受了这样的屈辱薄待,五爷竟只知道看着么?!”
凤城傻傻抬头,正对上阿元一双讥诮的眼,之后看着自己的脑残妻子,很想问她一句难道,还要本少爷顶着一群祖宗,来给你报个仇?!
“这话,我不爱听!”阿元冷冷地在一旁说道,小脸上已经沉了下来。
凤城转头,眼见这是得罪了阿元的节奏,心里顿时气急败坏了!
面对阿镜的异想天开,觉得她实在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的凤城早在心里腻歪的不行,况就是真心喜欢阿镜,他觉得在阿元与五公主的眼里,自己还算不上一根葱,乱出头的下场,只怕是变成死纨绔。大好的人生还在眼前,他且没过够呢,心里这几日本就对要求特别多,连亲近小丫头都不许的阿镜烦的慌,眼下是真的不耐烦了,却不好在岳家的家里说出重话,不然没准儿以后有个变故,人家又和好了,岂不是要记恨他呢?
顿了顿,这人方才咳了一声道,“妹妹说得对,你也太娇气了些。方才说什么傻话呢,一家人,说这些岂不是生分?”见阿镜含恨,他也不说别的,眼角使了一个眼色,就见跟来的丫头婆子已经上来,笑着将愤愤不平的阿镜给按住了,这才起身,对着城阳伯夫人郑重施礼,口中说道,“是阿镜胡言乱语,我代她给伯娘赔罪了。”
见城阳伯夫人脸色淡淡地点头,他便陪笑道,“伯娘疼爱她,不将她的不晓事儿放在心上,侄女婿却不安极了,回头好好儿地教她,下回来,一定又是一个规矩的人。”
又与阿元赔笑道,“也给妹妹赔罪了。”
“累了。”阿元才不叫城阳伯夫人把原谅的话说出来呢,此时便软趴趴地缩回姨母的怀里冷淡说道。
“累了,姨母送你去后头歇?”城阳伯夫人低头含笑。
“开席吧。”阿岳瞅着妹妹这么往死里折腾都觉得累得慌,再如此只怕今日她还要说出别的好听的,此时便轻声说道。
“吃了宴,咱们再歇。”提了吃的,阿元眼睛就亮了,又疑惑问道,“阿容怎么不见?”
“一会儿你就见着了。”城阳伯夫人笑了,露出了一贯的慈爱来,又使人往前院去请三位老爷,都是一家人也不避讳什么,便在中庭摆了酒宴,酒宴上凤城颇为伶俐,十分讨巧,不着痕迹地就与湛家亲近了起来,这忙了,也顾不得吃了委屈的妻子了,又见城阳伯态度还算是客气,便觉得这也算是成功了,又恐功亏一篑,只吃了酒,便只说叫家里叨扰了太久,预备告辞离去。
湛三看着这小子精乖,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便对着阿镜问道,“你与女婿一起走?”
“难道我还要留着?”阿镜便冷笑道,“这府里,竟都是看不见我才快意呢,我何必讨这个嫌?!”
凤城恨不能吐血!
才刷完好感,后脚这妻子就毁他的心血,这简直就是要命的节奏!心里恨得不轻,他便在一旁挤出了笑容道,“家母喜欢她,一刻都离不开了,要怪,就怪她太讨人喜欢,竟……”
“哼!”阿镜一声冷笑,凤城说不下去了。
湛三却并不动怒,见女婿手足无措,便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也就罢了,我本是想着,今日我与你母亲要和离,你想着母亲,如今也倒还省心。”
此话如同晴天霹雳,顿时叫阿镜惊住了,许久,她突然尖叫道,“你要休我母亲?!”她几乎要扑上来一样,惊声道,“你凭什么休她?!”
“是和离。”湛三冷冷地说道,“当年,你母亲不贤,我本就是要与她和离,只是因你与你哥哥之故,方才容忍至今。如今,”他轻声道,“你已嫁人,你哥哥也定了亲,再无顾虑,眼下也是我与她缘分断绝的时候了。”见阿镜身后,凤城的目中闪烁,他只觉得疲惫,摇着头说道,“你母亲就算是和离,我也会给她充足的银子,她的嫁妆,也带回去,从此以后,各自保重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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