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雍奇道:“你年纪小小的,还通晓农事?”
王雱道:“不算通晓,从前与我爹他们到乡里看过而已,有时我们会住在村子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便去看别人种这种那了。”他一点都不谦虚,“农户们都觉得我聪明,什么都愿意教我。”
王雱与张载便被邵雍请进草屋里饮茶,茶也是山上采来的,不是城里的泡法,而是随意抓上一把放热水里泡开就喝。
王雱许久没试过这种喝法,不觉粗鄙,反倒有些怀念,接过茶喝了一口,又和邵雍攀起关系来。
要知道吕希纯父亲的吕公著与邵雍交好,兄弟几人皆是邵雍的亲传弟子,王雱与吕希纯同窗两年多,还是同一个寝室,多亲近啊!便是不看这一重,他未来岳父司马光也有些交情,两人常有书信往来。
等邵雍态度越来越宽和,王雱又将张载推了出去。邵雍善治《易》,张载对此经也颇有研究,即便两个人年纪相差十几岁,聊起来后还是十分酣畅。
到后头,邵雍甚至去开了坛酒,留他们用过晚饭、喝到微醺才放他们走。
邵雍自己也有些醉意,王雱两人走后便倒卧在一旁等着酒意过去。邵父随着他们一起用饭,见邵雍醉倒在那,不由道:“你挺喜欢这两个后辈。”
邵雍含糊地道:“是两个不错的后辈。”
像王雱这样年纪轻轻便能连中三元的少年,邵雍自是喜欢;而张载许多想法都很新颖,邵雍很乐意与这样的青年才俊往来。
邵雍少年时也想过科举,只是后来渐渐放弃了。人过中年,朝廷倒是屡次征辟要授予他职位,可他早已无心官场,只想草屋闲田聊度余生。
当山野间的邵雍,他可以自由结交任何人,山野村夫也好,朝中诸官也好,他可以任情肆意;若是接受了朝廷的征辟,他不过是个低品小官,终日俯首低眉任人驱遣。
那样的日子,少时的邵雍也许可以去熬,年近半百的邵雍熬不了。
……
王雱到西京后不久,韩琦收到了吴育的来信。从前他们也有通信,韩琦本没放在心上,等拆信看了,才发现这信画风突变,通篇写的都是最近王雱常去陪他吃饭,然后就是吃了什么、有多美味,连他这个近年来胃口不大好的人都能多添饭,他学生林通判还说他近来长肉了!
韩琦:“……”
韩琦默不作声地放下信,他,感觉有点饿了。
韩琦把友人的来信收好,打开另一封来信,这信是王雱写给他的,打开一看,主要是描述他去找邵雍时都吃了什么,看得韩琦脸皮直抽抽。末了王雱还说,他和邵雍学了占卜,回头给他算一卦,不收钱,白送,虽然不一定准。
收到王雱信的自然不止韩琦,王安石、司马光和司马琰都收到了,眼下他们已经订婚,司马光便不再拦截他们的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着他们自由通信。
当然,这主要得益于王安石给他洗脑,说应该尊重小孩隐私,有时给小儿女俩一点私人空间,可能更能拉进父母和孩子的距离。
司马光虽然觉得王安石和他儿子也太没距离了,可也被王安石一套一套的理论成功说服,不再去拆两对小儿女的信件。
为此,司马琰亲手给司马光缝了件外套,正巧可供初冬穿。
一到休沐日,司马光便穿着女儿送的新外套去参加同僚聚会,不经意地朝同僚炫耀:这是我女儿给我做的。
同在座中的王安石觉着,司马光这骄傲嘴脸简直没法看。
不就是一件衣服而已,没出息!
王安石结束聚会回到家,在信里把这事写给王雱听,话里话外都在明晃晃地暗示:你得给我送点什么能让我在聚会时跟别人炫耀的。
王雱收到信时,正陪吴育在烤芋头吃。他一边芋头扔进炭火炉子里,一边烧水煮茶,口里则和吴育汇报近来的各项事务。
本是枯燥乏味的事务,王雱说起来却有趣得很,听得吴育都忍不住开怀直笑。周武跑来说有王安石的信,王雱也不急,先搁一边,把烤熟的芋头从火炉子里扒拉出来,一颗颗剥了皮放到盘子里,与吴育一块吃了大半,才擦了擦手,当着吴育的面打开信看了起来。
到看完了,王雱还把其中两段念给吴育听,和吴育说:“你看我爹,就爱和人攀比,老师得了件袍子,他也想我给他送东西。我一个人在外头饱一顿饿一顿的,见天儿只能来您和梅先生他们那儿蹭饭,他不关心儿子就算了,还要我给他送东西,有他这么当爹的吗!”
吴育乐道:“儿子孝敬父亲才是正理。”
王雱趁机怂恿吴育搞西京团建,比如出城打个猎什么的。自古都是秋狝冬狩,秋天冬天都是狩猎的季节,近来洛阳又没下雪,风高气爽,正适合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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